华锦被凌少寒带出了门，到了一处偏厅，白王并没有太多的阻拦，凌少寒办事他自然是放心。
“小神医，我二哥他真的有救？”不知何时被人从墙上取下来的九皇子萧景瑕一同追上前问道。
“我们药王谷，说有救，那就一定有得救！”陪同华锦的沐春风说道。
“那需要什么药材，还请神医告知我等。”凌少寒迟疑片刻，立即说道，“不必担心药材难寻和诊费昂贵，这些少寒都能解决。”
“需要。。。”华锦看出来了，这个凌少寒的话比这满头是伤的九皇子管用。
还未等华锦说完，一声“怎么样了！”传来。
得知今日华锦造访白王府，处理完了宫中事务，掌册监瑾玉就马不停蹄地从藏书楼里出来，赶到白王府。
这位儒雅得如同读书人的大监，先是对华锦行了一礼，接着又醇和地问了一句：“小神医，二皇子他，怎么样了？”
“可以治。”华锦又重述了一遍。
“哈。”儒雅的掌册监如放下了近三十年的担子，读书人的礼节也无法让其镇定，那笑意就要突破嘴边。
“多谢神医相助。”瑾玉大监再次行礼道。
“大监先听我说完，我要求很严苛，需要创造一个无菌无尘的环境。”华锦说道？
“无君无臣？！”听到这个词，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
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治一双眼睛需要无君无臣！
“不是，你们理解错了！”华锦拍了一下脑门，说道，“是不许有灰尘，你们就理解成必须很干净的房间！避免有脏污之物，侵染了他的眼睛。”
这下，几人才恢复过来，脸色怪异地各自看了一眼。
“需要大量，高浓度的烈酒，喷洒其中。”华锦说道。
“嗯。这些都不是难事。”凌少寒略微思考了一下答应了下来。
“难的是，需要一双自愿捐献的眼睛。”华锦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我需要摘除他现在已经病死了的要求眼球，换上另一双健康的眼睛。”
“什么？！”九皇子大声喊道，“换眼睛？这能行吗？”
华锦撇了撇嘴，心想道：“我连心都换过了，何况风险更小的眼睛。”
九皇子接着说道：“你这要求也太苛刻了，还需要自愿捐献，哪有这样的要求，如果你真的能换眼睛，自不自愿的都没关系吧。随便天牢找个死囚犯取了眼睛给二哥安上不就可以。”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我，和二哥一母同胞，从小一起长大，我也不可能做到心无芥蒂完全自愿将眼睛换给二哥。”萧景瑕说道，“要不小神医你改一改条件，换成死囚犯如何？”
“当然不行！”华锦恢复了小神医的冷静，严肃道，“需要的那一双眼睛，必须提供眼睛的本人同意。”
“若是死囚犯可以随意剥夺其器官，那你们这帮达官显贵，岂不是可以随意看上了一个人的器官之后，就将其运作为死囚？”华锦厉声说道，“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人！只能是治疗的目的！而不能是治疗的手段！”
药王谷的目的是救人，而不是害人，这种事情要是开了个口子，那健全的人就会成为了残疾的达官显贵的移动器官仓库，需要了就随便操作一个人入狱摘了便是。
“那我们要是不遵从呢？”九皇子企图威胁道。
“这是赵道君定下的规矩，你要是有意见去同赵道君本人商量。”华锦也不怕他，反呛道。
“赵。。。赵道君。。。”九皇子哆嗦了一下，能称为道君，还姓赵的，估计北离只有一人了。
“你们慢慢准备吧。”华锦正欲动身离去，“找到了再通知我。”
华锦以为，单凭“自愿”这这一条件，白王府里不论威逼还是利诱都要耗费一些时间才能找到匹配的人。
却没想到，凌少寒已经踏出一步，轻声说道：“小神医，有的。”
“嗯？”不止华锦，连同沐春风以及一众人，都被凌少寒吸引过去。
“这位先生是不是还没听清？”华锦皱眉，“那我再说一遍，需要捐献眼睛之人。。。”
“少寒愿意。”凌少寒微笑。
“少寒。。。”掌册监看了看那书生的身影，不知说些什么，“你。。。”
“大监，不必劝我。”凌少寒对掌册监报之一笑，“大监也是迫切希望殿下恢复光明之人，你我目标一致。”
然后回头对华锦说道：“我本是瑾玉公公挑选，各方面都与殿下相匹配，自幼便同殿下一起长大之人。若说有资格，应当没人比我凌少寒有资格奉献这一双眼睛。”
见华锦盯着他不说话，凌少寒继续讲道：“我一介书生，没有什么过人的武力，也不曾替殿下出过什么好的计策。可殿下依旧愿意携带上我，看了一路来许多人一辈子都看不到的风景。”
“易水河畔。”凌少寒释怀笑道，“为报燕太子丹的国士待之，荆卿奉献了一颗赤胆，乃刺秦。”
“我凌少寒手无缚鸡之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凌少寒自嘲笑道，“据说荆卿死后，始皇剖其腹，见其胆硕大如鹅卵，若是少寒，恐怕胆微如粟米。”
“白王殿下依旧以国士礼遇待我，不过是回报以少寒一双目罢了，还不必同荆卿那般付出生命。”
“少寒仍担心这双贱目配不上殿下万金之躯。就算肝脑涂地都可，如何不心甘情愿。”凌少寒微笑，眼角含泪道，“就让殿下，用少寒的双眼，去看更高处的风景。少寒与殿下心意相通，那风景殿下看到了，便是少寒看到了。”
“你。。。”华锦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她只知道她不能带太多情绪，“你们把东西准备好了，我再通知你们具体的时间。”
“徒弟，咱们走吧。”华锦将小药箱提起交给沐春风。
“好。”沐春风接过。
与凌少寒讨论结束，华锦带着沐春风就跨出了门。
门外，怒剑仙颜战天已经站着等候多时。
见到华锦出来，立马就要到前去，沐春风下意识握住动千山的剑柄。
背负巨剑破军，颜战天看到了华锦轻轻拦住了沐春风，便停下了脚步。
“崇儿的眼睛。。。”颜战天问道。
“可以医治，我们刚刚已经确定好了治疗方案了。”华锦说道。
颜战天对华锦行了一个礼：“多谢。”
“怒剑仙，你居然也会关心人。”沐春风问道。
“我在乎崇儿，不论他是不是皇子，是什么身份。”铁塔一般的汉子说道，“他只是我的徒弟。”
“五大剑仙中，你怒剑仙以怒为名，以怒养剑，动手不留余地。”沐春风道，“手握霸道之剑破军，竟然也会为了一个人如此。”
颜战天略微失神，像是回忆到了过去与萧崇相遇的情景，忽而回神怒道：“哪来那么多废话，我已经谢过了，以后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会帮你杀一个人。”
“我不需要你替我杀人。。”华锦无奈道。
“我只会杀人。”颜战天谦虚说道。
“你有病。”华锦严肃说道。
怒剑仙冷脸，眉毛蠕动仿佛在压制极大的怒火。
华锦摇了摇头，道：“易怒症是一种病，是病，就归我药王谷治。”
“哼。”颜战天傲娇哼了一声，转身就离开。
“我说的是真的，我不会看错的，他真的有病。。。”华锦无辜地看着徒弟。
“知道知道，师父。”沐春风无奈，小声说道，“但是人家就是靠这个练剑的。”
因为要配合白王手术，凌少寒暂停了处理事务，由瑾玉将华锦与沐春风送出了门。
“师父，直接回雪落山庄吗？”上车之后，沐春风问道。
“回去那么快干什么？”华锦撇了撇嘴，“我来天启大半的时间都在宫里呆在，这天启都没好好逛过。”
“师父，在外面逛，太危险了吧。”沐春风有些担忧问道。
“我都不怕，你怕啥。”华锦眼睛一瞪，道，“今日正好，秋庐不是在天启吗？我们去秋庐。”
“好。。。”沐春风听到目的地之后答应了下来，毕竟是自家的地方。
过了大概一刻钟，马车还没到秋庐，已经有阵阵药香飘入车中。
直达秋庐门口，一样是一座大院子，华锦下了马车，仰头看到那“秋庐”的牌匾。
深深呼吸了一口混合了各种药香的空气：“白芷，辛夷，长卿，半夏，剪秋，荆芥。。。徒弟，你家这药庐可以啊，各种不同时节的药都能在这时候培育。”
“师父说笑了。”沐春风道，“这是您的药庐。”
华锦有些受用地点了点头，却看见了秋庐上的一副对联：“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
皱眉不悦，指着问道：“药庐这地方，怎么挂那么市侩之气的对联。”
沐春风汗颜，赶忙说道：“师父，我们沐家是经商世家。。。所以就商业气息浓一些。”
“我不喜欢，可以换吧？”华锦征求意见问道。
“自然，这是师父您的药庐。”沐春风道，“师父你说要换成什么？”
华锦想了想，道：“我说，你记下。”
“使君子花，朝白，午红，暮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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