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奇是前任学丞,而楚宁月依稀记得,当初柳瘟与其相见之时,曾唤过他三师叔。又曾提到过当年一战中,武脉尽废的二师叔。
而眼前之人,又被司徒奇称作大师兄,他的身份已呼之欲出
闭关多年未出,已然失踪于南域的——风鸣院山长,公孙诺。
但这长毛怪人,如何会是公孙诺?如何会是风鸣院山长?无论是天启五院还是书山,应该都还在武者范畴,并非修士,不能辟谷,需要进食。
而这长毛怪人,显然是长年累月不经打理,方才成如今模样,可堂堂风鸣院山长,如何会落得如此田地?
即便他闭关不出,应该也有专人照料,送来换洗衣物以及饭食,满足基本需求,岂会这般邋遢?而若四年间,无人看顾,他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司徒奇此时,回想起昔日的种种,一时之间,陷入沉默之中。而三息过后,其再度开口之时,便已少了些许先前的激动。
“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多了几分镇定。
但他也同时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外人面前,暴露了师兄的存在。而他当然看得出,师兄如今神志不清,所以这句话不是在问师兄,而是在问旁人。
“此人应是被困于此,太久不见天日,故而心境受损。”
司徒奇的心思,楚宁月多少能够猜到一些,此时也不吝开口。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话音刚落,司徒奇便有过激反应。
他此刻竟是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大声道:
“师兄如今模样断不可能被第三人知晓,事关风鸣院存亡,求上使保密!”
楚宁月微微侧身,同时心念一动,一股劲风将人扶起。她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出卖此事,所以对方的担心实属多余。
“此事干系重大,你可以放心。”
然而,司徒奇却还是有些担心,此刻轻声开口,补充了一句
“便是与上使同行之人,也不可告知。”
“嗯?”
楚宁月轻疑一声,似是在问对方,如今主动权在谁?
而司徒奇此时,又要屈膝,倒是让楚宁月有些无奈。平日里态度强硬的司徒奇,如今竟除了屈膝之外,再无他法,当真
可是她又哪里知道,司徒奇如今的无奈。
武力之上打不过对方,无法灭口,权力之上又无法压制,无法威逼。面对这样一个完全没有胜算之人,好在对方有书山这层关系
所以,无论那竹简之上的信息是真是假,此刻自己都只能相信,信息是假,上使是真。
既是书山上使,自己屈膝相求,也未尝不可。
“罢了,我答应你便是。”
得到这个答案,司徒奇心中大石落下,望着眼前之人,好感与感激不断攀升。无论是出于个人立场还是大局,他都觉得自己不该再有所隐瞒。
更何况,师兄如此神志不清,根本不可能在竹简之上留信,这留信之人,定然是居心叵测,另有所图,想要挑唆关系。
“上使,还有一事,需要禀明。这竹简最后的一段信息,其实是我风鸣院密文,其上所书内容,对上使不利,怕是有心人恶意挑唆,用心不明。”
见司徒奇提及此事,楚宁月倒是没有想到,毕竟这件事,算是自己与眼前之人的隔阂所在。他此刻主动提及,应当是想要与自己坦诚相见。
既如此,自己倒也不会计较什么,更何况
楚宁月望向一旁的长毛怪人
“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司徒奇闻言一愣,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但如今主导权在对方而不在自己,这一点他十分清楚,所以也不敢有所芥蒂。
只得“洗耳恭听”。
然而楚宁月虽有此想法,却不擅长此道,能够提得出将计就计,假装与司徒奇决裂,引蛇出洞,但却缺少细节,难以渡过眼下难关。
因为来人已经知晓,自己黄雀在后,进入密道之中。除非将来人擒住或者击杀,否则便需解释,司徒奇如何在自己手中“安然脱逃”。
更何况,方才那人看起来并不好对付,此时自己这边暂告一段落,理应前去相助楚红潇才是。如果真的选择将计就计,那此时便不宜出手。
比起楚宁月,司徒奇倒是更精于此道,但他此时所想乃是如何隐藏师兄出关的信息。毕竟师兄如今看上去,似乎神志不清,一旦招来他人注意
尤其是城主府势力
恐怕将要酿成大错。
所以楚宁月的计划,他也只是迫于无奈,听听而已,若真动摇师兄安危,他也是万不会听命行事的。
想通其中症结的楚宁月,暂时将计划搁浅,因为比起诱敌之计,她更在意朋友安危。这一点,便是她与祁如清、白离山最大的不同。
“你们先留在此处,我要先去拿下外面那人,若擒他不住,这计划就只能搁浅。”
司徒奇闻言点头应下,正巧他此时也不想露面,还需要时间去思考,如何安置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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