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又到了土豆收获季，众人翘首以盼。
军队、市政府早早派了人来，大卡车等在种植棚外，人人都在等着揭晓收获的喜悦。
第一棵土豆秧苗拔出来，零零落落几个土豆蛋子，又小，又干瘪，棚内所有人以为只是个意外。
一棵棵土豆秧苗拔出，众人色变。
白宏伟、林望、李明礼、何鬼子四个食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按捺不住，亲自下场拔秧苗，越拔脸色越不好。
不论是数量，还是个头品相都无法跟前两次收成相比。
林望惊叫：“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一把揪过种植棚管事的脖领子，怒道：“怎么搞的，你们怎么种的？”
管事脸色发白，他哪知道是怎么回事。
种土豆能有多难，无非就是保持棚内温度，偶尔通通风，他完全按照唐研究员的交代做的啊。
头两次的成功，小区给了种植组高额贡献点奖励，他们这次比哪次都尽心。
“我，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下文来。
军区首长和市政府官员傻眼了，咋回事？家里还等着土豆下锅呢！
一传十，十传百，种植棚内外炸锅了。
靳教授捂得严严实实候在棚外，刚得到消息，就往家跑。
裴楠生也想知道，没了左灵的空间井水加持，土豆会种成啥样。
趁现场混乱，亲自进棚内瞧了，暗自吸气，差得也太多了。
个头小了一半，挂果量也少了一半不止，慢慢退出大棚，回去找左灵。
唐研究员坐立难安，老伴刚进门，迫不及待问道：“咋样？”
靳教授摇头，爬楼太急，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唐研究员给老伴顺气，急道：“你快说，到底咋样啊？”
靳教授缓过口气：“我没进去，里面炸锅了，说个头、品相、数量都差好多。”
唐研究员一拳砸在另一只手上，“我就知道！”
默了片刻，气道：“左灵也真是的，她有这个能力，为啥就不能帮帮大家伙儿呢。”
极寒极夜，全国粮食绝收，她做了半辈子种植研究，自觉身负让大家吃饱的责任，那种与生俱来的使命感，很难不让她对左灵生出怨怼之心。
靳教授安抚老伴，“许是她有难言之隐。现在该想想，你咋办？”
“我？”
她一个半身不遂之人，谁能拿她怎样。
靳教授道：“事情太大，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他们肯定是要来问的。”
唐研究员气道：“我半身不遂，话都说不清楚，他们能问出什么来。”
……
楼上，裴楠生正在跟左灵说种植棚的事。
左灵无奈：“怪我，一时心软，也是想咱们有个安稳的居住环境。”
诺亚方舟小区居民算是富裕的，耗了一年多，有点存货也见底了，还能挺多长时间不好说。
兄妹三人不缺吃喝，再怎么伪装，精神面貌和身上的肉是实实在在的。
小区居民吃饱了，他们挤在人堆里，不至于太显眼。
可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总有不周全之处。
……
收成再不好，也是土豆。
全部起出来后，上秤一称，8000斤出点儿头。
比上次的2万5千斤，少了三分之二还多，这还是扩大了种植面积之后的数。
军队和市政府的人傻眼了，差这么多，他们的三分之一，拿是……不拿？
小区居民急眼了，“我们自己都不够吃，凭什么给你们。”
“你们有国家储备保底，我们有什么，我们就这么点东西，你们还要来抢。”
“你们是来保护我们的，还是来搜刮我们的。”
“不给，不能给，家里老老小小饿得嗷嗷叫，决不能给！”
“……”
军民矛盾，政府与百姓的矛盾一触即发。
最后，军区和市政退出了此次分配，相关领导责成白宏伟几人查清产量为何会减产严重。
南区的红薯土豆，比北区晚种半个月，郭其听说后，到现场看情况。
捏着比鸡蛋大不了多少的土豆蛋子，急了，问白宏伟：“怎么回事？不是说，收成很好吗？到底哪儿出问题了？”
白宏伟一肚子郁气，他哪知道咋回事。
木柴、木炭、煤管够，供应得比哪次都足，他和林望几人，每天都要来种植棚转几圈。
粮食绝收，从上到下都知道种植为第一要务，谁敢不精心！
送走军队和市政府的人，当天，白宏伟四个拎着东西，登靳教授家的门。
在他们看来，若说此次跟上次有啥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唐研究员不在。
唐研究员躺在床上，嘴歪眼斜，手颤颤微微哆嗦个不停，哈喇子顺着嘴角往下淌。
白宏伟几个傻眼了，这还咋问！
靳教授一脸悲伤：“药也吃了，可总不见好，还麻烦各位来看我家老唐，惭愧啊，惭愧。”
林望是个急性子，“调最好的医生来，务必把唐老治好。”
李明礼附和：“唐老是功臣，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治好她。”
唐研究员心里苦，哈喇子流得更厉害了。
靳教授明白老伴心意，拍拍她手背，示意她别着急。
转头对白宏伟几人，道：
“出事后，我问过我家老唐，她说，抗寒土豆是新品，种了几代后，种子基因突变，不能再做种的可能性是有的。”
林望瞪大眼睛，“唐老能说话？”
靳教授摇头：“夫妻几十年，她一个眼神，连蒙带猜的，差不多能明白她的意思。”
唐研究员使劲儿点头，手还一颤一颤的。
李明礼一脸惊讶，“唐老说，靳教授说的正是她的意思。”
转头问靳教授：“对吧，唐老是这个意思吧。”
“是，她正是这个意思。”靳教授肯定道。
李明礼嘚瑟地摇头尾巴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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