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小说 > 恐怖灵异 > 如何让秦始皇寿终正寝 > 第 26 章 青梅现隐患
    〈35〉

    夏无且向秦王政告退后,本应跟随卫士回安排给他的住所休息,结果半路就被治粟内史与少府导官令联手截下。

    “夏老兄!可等到你了!”

    “快跟我们走!”

    夏无且猝不及防被两人拉着一路疾驰,纵然猜得到他们的来意,也实在忍不住发出碎碎怨念。

    “我说二位,老夫可是才见完王上……”

    能不能让老夫歇歇啊!!!

    再转头一看方才给他领路的卫士,对方一脸平静,对夏无且颔首致礼后,手握腰间佩剑转身就走,丝毫没有“搭救”的意思。

    夏无且:“……”

    不、不愧是王上身边的黑甲兵卫。

    真会灵活变通,哈。

    夏无且狠狠叹了口气,挣脱开治粟内史和导官令的拉扯,示意他自己走。

    他跟这二位都算熟悉,但跟后者要更熟一些,遂问导官令:“是为了踏碓、秧马?”

    “老兄知我!”导官令笑得眼不见牙。

    夏无且偷偷翻了个白眼。

    少府专管王室财政,其下有太医、导官、太宫、汤官、乐府、居室等等分支,可谓是将君王及宫廷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细致包囊在内。

    各分支由令丞主管。

    比如太医属官就有太医令、丞,只是因为夏无且专门负责秦王政,所以他的地位比太医令要重要一些,但总的来说,他们都治宫廷疾病;而九卿之一的奉常,其属官中也有一个“太医”,那才是负责主治百官疾病的。

    导官令同为少府属官,“掌诸御米飞面”,即宫中吃用的米面粮食都由导官负责主持舂、碾。

    治粟内史不太一样,他负责国家钱谷税租,乃九卿之一,比他们官职都高,但近些年随着秦国统一六国步伐加快,这位日渐头秃的卿家没少在秦王政面前出现,跟夏无且属于抬头不见低头见,被迫混成脸熟。

    这两个人能够联袂而来,除了因为新农具,夏无且想不出别的理由。

    但事情的发展还是超过了夏无且的想象,到了少府于行宫中的暂留地,他压根没看到什么踏碓、秧马,只看到乌泱泱的人。

    夏无且情不自禁抬头看看天色。

    这个时辰,诸位大臣不忙着处理政事,都跑来这看热闹来了啊?

    咦?连奉常大人也在。

    秦王政不屑于祷告天地,但对上天宣扬功绩的事他很乐意去做,而且楚国灭亡是要被记在史书上的大事,秦王受俘前楚王负刍的仪式不能潦草,势必要先行祭祀大礼。

    祀,国之大事也。

    因此,这次随行秦王政去往南郡的不仅有军政大臣,还包括“掌三礼”的奉常及其属官、负责受降礼仪的典客等朝臣。

    奉常、宗正、典客这类官职可以称得上是“清贵”,指他们负责的工作内容很重要,但一般不参与国家的日常政务。所以他们跟其他朝臣的关系都

    比较泛泛,轻易不扎堆。

    今天却是个例外。

    显然,再是位尊清贵的人,也抵挡不了土地、粮食带来的安全感与满足感。

    “这踏碓是个好东西!好东西!”

    “妙啊!妙啊!这么简单的构造,吾等怎么之前就没想出来呢?”

    听着在场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皆是赞不绝口,频频重复叫好,夏无且翘首而望,只见包围圈中,一名小吏正在轻快地操作踏碓,而在旁边亲自舂米以作对比的竟是太尉缭。

    太尉虽然不涉战场,但一身武艺却没丢,此时舂米都没褪下官服,只卷起两只袖子,露出结实有力的臂膀,随着捣米动作绷起条条青筋,任谁不夸一句“悍将”。

    诸臣在兴致勃勃猜哪边舂的米多,但夏无且兴致缺缺,这种夏稚唯口中的对照实验,他在安丰县属实见惯了。

    正这么想着,他身旁的治粟内史抱着一只体型等比例缩小的秧马,声音几近哽咽低喃着。

    “真好啊……真好啊……粮产增收……粮仓得以充盈……真好啊……”

    而导官令满脸欣慰、兴奋。

    “太好了!太好了!不用再从内库往外掏粮食了!”

    夏无且夹在中间哭笑不得,在二人絮絮叨叨的述说中,明白了他们的情绪为何截然相反。

    治粟内史广义上算是国库负责人,每逢国家受灾时都要遵循王上政令,拨款给予赈灾抚恤。

    而细数秦王政继任王位后秦国遭遇的自然灾害——

    王三年的饥荒;王四年的蝗灾;王七年的水灾;王九年的寒冻;王十二年的旱灾;王十五年、十七年的地动;王十九年的饥荒;王二十一年的大雨雪……

    夏无且一介医家不会系统总结这些,当下听治粟内史一一列举,真是吓了一跳。

    “这是老天降灾于大秦,还他大母的轮番来!”

    治粟内史愤愤怒骂,导官令不禁露出同情兼杂佩服的目光。

    光看对方对历年灾害“如数家珍”,脱口而出,可见平时里没少翻看这些记录,并在心里琢磨这些事,此等兢兢业业之举,令吾辈怎么能不钦佩!

    治粟内史摆摆手,没有对同僚们的赞叹感到高兴,反而一脸愁容,接着方才的话道:“这还不算什么,除了天灾,别忘了咱们王上还要兴兵呢。”

    瘦弱的国库怎么承受得了这种委屈!

    导官令闻言,默默抬头看着天空,内心替他们少府泪流满面。

    少府为秦王政掌管王室财政,库藏肯定是比国库要多,也因此,每逢军国大事后勤调度跟不上,秦王政就动用少府的钱来充裕国库。

    说是钱,最终一切还是得转化成粮食,连朝臣属吏的俸禄都是以粟麦石数为计呢。

    这本来没什么可置喙的。

    用就用呗,反正都是王上的钱粮,以私充公这很好、啊不是,这种行为很值得当臣子的大书特书奉承恭维一下。

    但他们的王上!可不是什么清贫

    寡欲的性格啊!!!()

    后宫有庞大的美人群体,光吃穿用度就是一大笔开销;几十位公子公主又是一笔;偶尔王上还要对臣下进行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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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园林工费。

    紧跟吞并六国的步伐,王上有意仿造六国宫室于咸阳渭水北岸,连图纸都准备好了,这可真是——

    再想下去就要不敬君王了,导官令是不敢的,他只能将痛苦转嫁到别人身上。

    “还好营造宫室的活都是由将作少府来负责。”

    刚说完,后方传来慢悠悠一句:“导官令这么说,可真是令老夫心寒。”

    导官令大惊回头,连连作揖赔礼:“少府令勿怪,是某说错了话!”

    夏无且与治粟内史也莫名有些心虚,虽然话不是他们说的,但他们都在场听着啊。

    虽然大家笼统称少府与将作少府为“少府”,但二者不是同一回事,后者管的是营造宗庙、宫室、陵园等等,偶尔会依据王上的恩典,给大臣建造宅子。

    鬓发花白的将作少府令轻哼一声,先与几位同僚见礼,才矜持道:“老夫这些年往来奔波于骊山,对营造宫室之事便有些顾不上,倒是愧为少府令。”

    其他人自然是出言否决。

    但说起骊山,夏无且一下子想到王上的陵墓。

    秦国君王一般继位期间就开始修自己的陵墓,秦王政也不例外,可他的情况又有些特殊。

    夏无且作为宫中老人,对旧事一清二楚。

    秦王政初上位时,内有华阳太后、夏太后与帝太后博弈,外有吕不韦及昌平君总览朝政。

    他们不让王上亲政,又不能落下口舌,便拿出修陵墓这种既重要体面又不涉及朝政还巨繁琐麻烦的事,让秦王政自己折腾。*

    后来……

    往事如风,旧人皆沦为一抔黄土。

    可这修陵墓的事不能中断,偏偏此时又盛行“事死如事生”的厚葬风气。

    夏无且想到王上那逐年渐盛的吹毛求疵,掐指一算,也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看见那座地下王宫完工。

    悄咪咪腹诽结束,几人也寒暄结束,导官令赶紧转移话题,询问道:“少府令来此可有要事?”

    “还不是为那踏碓。”少府令摸着胡子,笑呵呵跟夏无且道,“底下的小子跟老夫说,观那踏碓似乎不仅能用于舂米,还可以用于碎解石料,老夫好奇就来看看。”

    导官令微讶,啧啧称奇:“没想到一件器具,还能有多种用途。”

    治粟内史则是抱着秧马眼巴巴看着夏无且,试探道:“听闻此踏碓乃夏太医在外碰到的墨家工匠所造,但这秧马只适合水田,不知那位大匠对适用于旱田的农具,可有什么想法?”

    “啊,这个……”

    这得看夏稚唯啊!

    夏无且捋着胡子讪讪道:“老夫、咳,去信问问,去信问问。”

    几人闲聊间,围观踏碓舂米的众臣们终于得到了最终结果,果然

    ()    是踏碓效率更高,他们心满意足,互相交流要如何将新农具推广于大秦。

    “咦?”忽然有人疑问,“方才没发现……怎么不见冯御史?”

    夏无且一顿,若无其事地转头继续跟治粟内史说话,假装听不见。

    难道他要说冯劫恐怕现在正处于惊慌状态吗?

    这个事目前也就秦王政知道……

    他进献驱虫药时可是特意跟王上说了,要等看看冯劫的反应再行考虑试吃。

    嗐,他只是为了王上身心健康考虑。

    他有什么错?

    〈36〉

    稚唯尚不知道驱虫药即将要在大秦君臣间掀起风浪,她此时在安丰县,也正忙碌跟普适性驱虫药相关的事。

    根据她和夏无且的商讨研究,定下了最合适的药物组方,其中乌梅是个关键。

    驱虫药中,一些性猛烈的驱虫、杀虫的成分会使虫反应剧烈,导致部分服药者腹中绞痛,而乌梅的酸味能够安蛔,使蛔静而痛止,用于其他寄生虫也或多或少有效果。

    此时时间正值“双抢”,安丰县的各家各户无论男女老少都忙碌于收割、插秧,但总有那么一些无力下田的老人,或伤在腿上的人帮不上忙。

    而枝头上的青梅正好开始转黄,是最适合制作乌梅的原材料,稚唯便召集他们来做工,不给工钱,但管两顿饭。

    能给农忙时节家里省口粮又不至于累到,县城很少有人家会拒绝这样一份美差,便是一些半大少年、女子,在得知稚唯需要人手爬树摘梅子,下河摘莲花后,也自告奋勇要来。

    “夏医就应了吧,”东家妇媪拍拍身边比稚唯还小的小女子,“阿粟在家也只是帮我们早晚做做饭,其余时间闲着也是闲着。”

    西家妇媪将自家的调皮小子也一并送来:“这讨债的天天在家不安分,让他下田还不够帮倒忙的,夏医若能用得上他,只管使唤,也不需要给他吃饱,一素饼足以。”

    稚唯有点懵,提醒她们:“爬树下水哎,你们能放心——”

    “放心放心!”

    “……”稚唯无奈,“行吧,那天黑之前我必定让他们归家。”

    “都听夏医的!”

    最终稚唯环顾院子里的孩童们。

    她这里好像成托儿所了?

    不过“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话不假,稚唯眼睁睁看着那比她还矮半头的小孩麻溜地爬上树,一会儿工夫就摘了小半筐青梅。

    她:“!”

    “快下来,”稚唯还不敢高声吆喝,生怕惊到小孩,只能招手示意,“莫爬那么高!”

    “阿唯莫慌,”韩丛拄着夏翁亲手打造的拐杖,乐呵呵在树下安抚道,“我在这看着,摔不着他们!”

    “摔下来就晚了……算了。”

    跟他们解释不通,稚唯索性让人找来几张渔网,直接绑在附近梅子树的树干上,铺开充当缓冲网。

    待薅完一片树,再换另一片。

    但稚唯是不敢让未成年们冒险下河的,采莲只能辛苦让夏翁夏媪亲自来。

    好在需用不多。

    稚唯抱走莲花时,不忘跟溪边清洗酒坛的几位老者确认,问:“阿翁们,你们真不要这梅子吗?我都摘了?”

    梅子林野生野长,没有主人,默认是县城的公产,虽然没有经过品种改良的青梅酸得很,少有当地人爱吃,但稚唯既然需要得量大,就得问问其他人的意见。

    “不要不要,这东西卖不出价,咱们这些年都吃腻了,阿唯不摘,等下过几场雨也就全烂了!”

    老者们纷纷摇头。

    稚唯想起她刚才试吃的一颗,那股酸劲儿直冲天灵盖,确实不能空口吃。

    “行,”她想了想,笑道,“那等会儿摘完后,一部分我拿去制成乌梅,一部分就酿成青梅酒,到时候各家都分几口。”

    青梅酒生津止渴,开胃,消除疲劳,老人们适当喝点这个,比喝什么浊酒好。

    “哎!这个好这个好!”

    老者们顿时喜笑颜开。

    没有楚人能够拒绝一杯酒水!

    除非有一坛!

    不过稚唯需要用到酒坛不是单单为了酿酒。

    将采摘下来的青梅用凉白开清洗好,摆在阴凉地自然晾干,同时对酒坛内部进行高温蒸煮和消毒。

    之后,在酒坛的底部铺上一层磨好的细盐,接着往上码一层青梅,再放少许盐,加入莲花瓣,再铺盐,码青梅,加莲瓣……重复步骤,直到封坛。

    这个过程很简单,唯一需要把控的就是梅子的质量。

    夏家小院和梅林中,不论老者还是带伤者,皆是认真对采摘下来的青梅进行反复的精挑细选;而孩童们半玩半干,颇为自得其乐。

    稚唯见某个小儿将一根竹竿当做马,跨骑在上面模仿马匹腾跃、奔跑等动作,而树上被逗笑的小女子们笑嘻嘻拿梅子砸他,一下子想起某个词。

    “你在想什么?”

    “青梅竹马。”

    稚唯不防有人突然询问,径直脱口而出,说完才反应过来,回头一看。

    “……王小将军真有闲情雅致。”

    王离睨她一眼,“我可是忙完公务才来的。”

    稚唯煞有其事地点头,微笑问:“那,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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