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小说 > 历史军事 > 执剑长安 > 青青子衿 第三十四章 戏蝶(上)
    成达樑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但他依旧不为所动,打着背手,默默地念到——

    “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成达樑口中念念有词,这些话传入韩春荣耳中,却犹若枯夏蝉鸣,格外刺耳。韩春荣痛苦地捂着耳朵,这些字词像千万根针一般刺入他的耳中,令他痛苦不已。

    “别念了——!别念了——!”

    韩春荣用头狠狠地撞击着牢笼,他的额头血肉模糊,样貌惨不忍睹。可成达樑却心无旁骛,依旧不管不顾韩春荣痛苦地挣扎,口中继续念到——

    “巫医乐师百工之人,不耻相师。士大夫之族,曰师曰弟子云者,则群聚而笑之。问之,则曰:‘彼与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师道之不复可知矣。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欤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良久,成达樑终于不再背诵,他一脸平静地望着牢笼内的韩春荣,看不出是喜是怒。

    韩春荣无力瘫坐倚靠在木栏旁边,神情恍惚。听成达樑不再念那《师说》,只是出神地看着自己,便放下捂着耳朵的手掌,痴痴地盯着他。

    成达樑走到木笼面前,缓缓地蹲下身子。看着韩春荣此时人不人、鬼不鬼的惨状,成达樑不禁露出不屑的笑容,仿佛在说:赫赫有名的大梁韩公子,如今却落得如此模样。

    见成达樑与自己靠得如此之近,韩春荣无力地抬起泥土、木屑与鲜血混杂的双手,欲抓住成达樑的袖子。

    成达樑厌恶地闪了开来,没让韩春荣的指尖碰到自己的衣袖。随后,他站起身,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审视着凄惨至极的韩春荣,丝毫不掩饰心中的鄙夷。

    良久,成达樑冷冷地说道——

    “呵呵,韩兄,你真的认为我成某人不如你么?”

    韩春荣清楚地听到了这句话,他目光呆滞地看着高高在上的成达樑,往日的高傲、傲慢此刻完全被其他情绪取代——愤怒、不甘、屈辱……一时间千万种情绪涌上心头,而他的脑海也不自觉地浮现出当年太学院内的景象……

    韩春荣才名远传,那次寒试被视为大热,赞美之言不绝于耳,不光是北魏学子,就连新唐学子都认为,此次寒试,韩春荣应八九不离十。

    初试,韩春荣以第一名的身份入选三十人名单,实至名归。

    复试之前,太学院内,诸生皆美言相赞,甚至用阿谀奉承也不为过,就连韩春荣自己也笃定此次寒试非他莫属。

    正当韩春荣享受着众人的赞美时,他忽然发现,一名样貌憨厚,甚至有些穿着寒酸的学子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这人既没有跑来向他表达祝福,也没有走上来和他套近乎,就连最基本的寒暄都不曾有,只是独自一人坐在位子上,一手拿着一本《孟子》,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支笔,口中念念有词,时不时还提笔在书上圈圈画画,不停地做着注释,看样子不像是来参加复试而是来太学院求学的。

    见那人与太学院内其他学子如此格格不入,韩春荣以为那人是自恃清高或是沽名钓誉之辈,便好奇地走上前去,问道——

    “敢问这位兄台贵姓,在何处求学?”

    见有人主动与自己说话,那人连忙放下手中书与笔,抬头呆呆地看着韩春荣,神态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见那人一句话都不说,韩春荣便自我介绍道:“在下大梁韩春荣,敢问兄台……”

    在听闻‘韩春荣’大名之后,成达樑脸上也未有震惊之色,他用着浓浓的乡音回道:“俺叫成达樑,来自巴蜀。”

    听见‘巴蜀’二字后,不少学子不自觉地露出轻蔑的神色。巴蜀在中原人眼中是南蛮未开化之地,本就是不入流的小地方,加之成达樑浓浓的乡音,听起来竟有些滑稽之感,是以有些学子竟忍不住掩口偷笑起来。

    韩春荣强忍住笑意,问道:“敢问成兄师从何许人也?”

    成达樑不解地看着韩春荣,他并不明白韩春荣为何问他这个问题,他只是觉得自己安安静静地读着《孟子》,为何这些人会将注意力全集中到他身上。

    见成达樑沉默不言,韩春荣故作友善地解释道:“在座诸生或师从名家、或自成一派,皆是久负才名之士,只是不知成兄哦!成兄不要误会,韩某的意思是在座的都是才高八斗之人,就算不能入得寒门,日后也是前途远大,如今又有同年之谊,不如早早相识,往后见面也好打个招呼……”

    听了韩春荣的话之后,成达樑脸色忽然有些窘迫。他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韩春荣目光如炬,在场其他学子的目光也如烈日一般向自己这边射来,让他无处遁形。极度紧张之下,成达樑支支吾吾地说道——

    “俺俺的老师是对门的张秀才俺是木匠人家,没没钱去私塾念书”

    成达樑的声音越来越小,可他话还没说完,太学院内却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

    “原来是一木匠之子——!”

    “太学院怎么搞的!竟让此等下人通过初试?”

    “丢人!丢人!我辈之耻呐!”

    韩春荣满脸鄙夷,甚至毫不掩饰眼神中的嫌弃。他与成达樑相距不过半步,此时他只觉得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什么低贱的东西,他一刻也不想多呆,赶忙抽身走人,走之时还不忘拍拍自己的袖袍,仿佛触碰到了什么肮脏之物。随后,韩春荣回到众人之中又小声说了句什么,众人之中爆发出更加刺耳的笑声。

    成达樑一脸惶恐地看着众人,仿佛自己是这太学院中唯一的异类一般。

    困惑、不解、无助。

    此刻的成达樑有些手无足措,自己的身世无从选择,生来便在木匠家中,但他天资聪颖,悟性极高,从小看着父亲用那些奇奇怪怪的工具做出各种木具,他便耳濡目染,三岁便学会使用这些工具,六岁便能跟着父亲做工,九岁便能自己发明创造出一些连父亲都无法做出的木具、器械。偶然一次机会,他跑到对门张秀才家中,见桌上有本书,便好奇地拿起此书翻阅起来,张秀才刚巧见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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