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到木汐是在什么时候？
高一刚开学的第二天,应该是和夜久卫辅相识、本来应该是一起去吃晚饭，结果有了分歧的时候。结果两个人各自回家，然后在回家的列车上遇到了不小心没抓住车吊环、撞在她身上的她。
第一次和她说话是在什么时候？
就是在这个时候,但她没有回应。
第一次和她交流是在什么时候？
她的学生证没注意掉了，捡到后索性去了一趟帝光,然后就和她说上了话。
是一见钟情么？
……
不回答是害羞了？没关系,说说吧。你对木汐是一见钟情么？
是。
奇怪的问题,奇怪到黑尾铁朗都要以为是不是木汐趁着他睡觉的时候偷偷问他这些问题来拍什么奇怪的视频。然而等他挣扎着醒来的时候,却看到的是高一时候的自己。
那是——
掐了一把自己后发现好像并没有什么痛感,对于这个梦的真实啧啧称奇，黑尾铁朗甚至于还有空在虚空中换了个姿势，毫无死角地重新再观察了遍自己。
这张脸还真不错啊,说起来，木汐呢？怎么好像不在周围……嗯，好像要得等她下——
不对。
猛地环顾一圈四周,甚至于将整个车厢都扫了一遍,依旧没有看到那个穿着帝光校服的熟悉身影。黑尾铁朗怔怔地站在自己的梦境中，看着“自己”走下车，却并没有遇到那个少女。
然后就是,没有她的日常。
时间好像在这个时候已经成为了非常微妙的东西,他知道这个“自己”生活在一个没有她、却也依旧算得上充实的世界中。
训练,认真训练，认识乌野,大学没有去早稻田,但也同样是相关的项目，毕业，工作。父亲和奶奶偶尔问起个人生活,却也总是搪塞过去，然后——
也不知道梦境里的自己多少岁，但应该是比现在的自己更年长一些。穿着得体的西装拿着公文包走在商业街上的时候，黑尾铁朗突然看到了那个人。
自己的恋人走在街道上，身上穿的是最常见、但也有亮眼搭配的白领服饰。她不是那个现在被称为是“木医生”的医生，没有被讨厌的nbl联赛队伍挖过去，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白领。
但也很可爱啊，依旧是很好看的外貌，就是看上去好累，比大学考医师执照那会儿还要更加累一点。
“很可爱，对吧？”
自己应该也是这么认为的，不然不会站在街角和傻了一样，就像是看到了一生中的唯一那样迈不动脚。
“赶紧过去啊，告白，快一点。”
那个“自己”终于迈开脚步，想要上前与她搭话。而在下一秒，黑尾铁朗呆滞地看着一辆失控的货车朝着她冲去。“自己”想要去抓住她的手，却发现距离的遥远根本让他无能为力。
木汐，死亡。
整个世界在她“死亡”以后变得暗淡下来，以为接下来会醒来的黑尾铁朗发现自己眼前再一次亮起，如同无数次的循环一样，又一次看到了列车上的自己。
然后开始快进，快进，快进。这次不是那个路口，而是一个夜晚的便利店前面。有夜跑习惯的他遇到了拿着袋子走出来的木汐，想要上前的那刻再次看到了与上回一样的结局。
死亡。
然后第三次，是从蛋糕店里出来的她。他们的距离比之前几次都要更近一点，但还是遇上了失控的货车。
死亡。
接下来第四次，依旧是死亡。
她死亡了，多少次？
已经有第四次死亡了，每一次她死亡的地点都不一样，但他仿佛永远会见到她死亡之前的瞬间。黑尾铁朗对木汐永远一见钟情，然后她的生命就这样，在自己面前彻底消失。
想要抓住她，想要和她告白，想要和她牵着手走在阳光下。每一次相遇都是在夜晚，那么下一次，能不能，可不可以在光里？
那个“自己”注视着呼啸而去的救护车，明明只是陌生人的消亡，却让他突然轻笑一声低头流下了泪。
如果，如果可以有下一次。
你第一次遇到她，是在什么时间？
那是一个虽然夕阳西下，却有着美丽晚霞的下午时分。
你第一次触碰到她，是在什么时间？
在列车上，他刚升上音驹高中部，她刚来到霓虹应该也没有太久。
在他的十六岁。
梦境似乎骤然消散，猛地醒来的黑尾铁朗坐起身，抬手按着太阳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转过头看到也同样是从睡梦中惊醒的妻子，他轻咳一声重新躺下，却转过去伸手从背后抱住她，将额头抵在了她的后颈上。
“做了个好奇怪的梦。”
“有多奇怪？”
“梦见木小汐你死在我面前。”
每一次，你都死在我的面前。
感觉到这个拥抱的力度逐渐变大，木汐也不知道自己的视线落点在哪里，索性同样转过身，回抱住他后将额头抵在了他的额头上：“那在你的梦里，我是什么样的？”
“好像……我也有点不确定。对了，0点过了么？”
“过了。”
“那么，生日快乐。”
如果没有达成he，那么你将会死在你的三十岁。
想到这句话的时候木汐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掐在了黑尾铁朗的脸上：“那么在你的梦里，我死了多少次？”
“四次？五次？好像是五次？哎呀没有数，怎么可能会去数这个，一次就够让我魂不守舍的了。”
听到他故作轻松的声音，木汐放开自己的手，饶有兴致地看向眼前有些躲闪的男人：“每一次你都看到了？那你说说看，我是怎么死的？”
“……”
“啊，让你回忆这个，是不是有点太过分？”
“确实有点，但如果你让我抱着说，倒是没问题。”
苦笑着再度收紧自己的手，黑尾铁朗慢慢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会让他更加轻松一些：“车祸，每一次都是车祸。”
“车祸啊。”
“我想起来了，以前是不是差点也有过一次？就是你国三那年的暑假，为了救你我还感冒了。”
“那救命恩人先生需要我怎么做？”
“哎呀，这不是已经还上了么？以身相许什么的，我超开心的。”
感觉到自己又被她拧了下，黑尾铁朗睁开眼睛，低下头又将她的手按在旁边：“木小汐，你再动的话会很危险。”
“那又怎么样？”
理直气壮地回应让他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木汐还是将手探出被窝，轻轻地戳了一下他的脸：“痛觉有助于让你分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一直都是现实嘛。”
感觉到她指尖戳过来的些许尖锐触感以及一点温热，黑尾铁朗看着她的眼睛，突然轻轻地笑了笑：“就是在梦里，木医生不是木医生。”
“那是什么？”
“白领？嘛，但是每一次见到你，那个‘我’也不愧是我本人，都对你一见钟情。”
笑起来的黑尾铁朗让木汐慢慢眨了眨眼睛，随即抬起头朝他的唇上吻了过去。感觉到腰间的力度以及触及到自己后背皮肤的手，她轻轻地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反对：“是这样的么？”
“那木小汐呢，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对我的感觉是什么？”
“好可怕。”
“啊？”
“好可怕，因为霓虹国踩到别人脚还撞到人是不是要谢罪的来着？”
“没有啦，怎么可能！”
听着他哭笑不得的声音，木汐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亲吻的力度加重许多，也变得愈加缠绵。等到第二天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在空闲时刻她撑着下巴，声音里多了点试探：“系统？”
并没有什么回应，也不可能会有回应。只不过这一次让黑尾铁朗连续梦见自己的五次死亡……
【你违规了。】
“老子违规的时候多了去了，再加上这还是我宿主……前宿主生日，怎么干都不违规。”
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只小番茄，系统轻哼一声，对着旁边自己的同类撇嘴：“既然你觉得我违规了，那你怎么不上报啊？”
【没有必要。】
同样在往嘴里扔小番茄，另外一只系统表情严肃：【你也算是按照流程办事，她的确每一次都凑够了读档的成就点，就是辛苦你了，连续干了四周目什么的……没崩溃真是不得了。】
“其实也没什么，每次她选择都不一样，但是又都一样。”
【所以前面四次，她每一次……】
“嗯。”
不是很想提前面四次经历，系统伸了个懒腰，撑着下巴盯着屏幕里呼唤自己的木汐，一连串的字符闪过，最后又让他重归寂静：“人类果然是很神奇的存在，或者说，她也很神奇。”
【嗯？】
“之前的每一次读档我都抹去了她的记忆，但是潜意识我无法触碰，应该还是留下了一点残余。而且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以为我们删去一个低度文明中的人类社会关系总和并不是什么难事，重启时间对我们而言也并非是最有难度的举动，却始终无法真的将他们的情感彻底去除。”
【她本来的轨迹就是死在三十岁，我们只是在观测每一个可能性。至于这次伸手介入，也不过是一次兴趣使然罢了。】
“是啊，那你有想过，这个文名仅仅在还没发展成低度、对我们而言只是在原始社会时期，就已经明白了‘存在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这个道理么？”
【……】
“人类很神奇，他们有着羸弱的身躯，却有着仿佛是世间无人能及的精神与大脑。而且你看，每一条轨迹他们都很难相遇，甚至只能在最后时刻遇见。但是……”
但是这一次，情感，执念，愿望，明明是常理中不存在也无法检测的那些东西，牵引着两个人相遇，也让她彻底地走向了一次应该存在的未来。
【当然，我个人认为第一第二次她走到这种结局的主要原因还是你那个面板太游戏了，没有代入感。】
“呸，我这叫与时俱进！”
系统顿时勃然大怒，他可是用的最流行模板：“你还想说什么？”
【你也开始有情感了，检测观察员717。】
“……”
【就像你说的，情
感与愿望无法检测，在我们的认知中也并不存在。然而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却引领着她走向属于自己的道路，也在引领你获得我们无法拥有的宝物。】
或许吧，但是不得不说——
“虽然开头很痛苦，但总的来说，是段不错的旅程。”
系统轻轻地笑了起来，最后往嘴里塞了只小番茄。
请你一直走下去，愿你能够幸福。
【万事如意，木汐。】
作者有话要说：好啦，到这里就全文完结啦
写得很开心，也谢谢大家的支持！非常感谢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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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开头很痛苦，但总的来说，是段不错的旅程。”
系统轻轻地笑了起来，最后往嘴里塞了只小番茄。
请你一直走下去，愿你能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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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吧，但是不得不说——
“虽然开头很痛苦，但总的来说，是段不错的旅程。”
系统轻轻地笑了起来，最后往嘴里塞了只小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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