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之上,雷霆阵阵,布下一片威压。

    “将军。”敖炽的副将黄木对满身是血的少年一拱拳,“属下带兵来援。”

    看着黄木,敖炽皱眉。

    为何只有天门军来?魔界与凡界的通道被撕裂,凭这点人马如何镇得住?

    似乎看出了敖炽的疑惑,黄木清了清嗓子,从怀中掏出一金色玉符。

    “天帝诏令:涿州起魔族之乱,万魔齐聚,乃剿灭良机。特请沧浪之水,涤荡涿州。并谴天门将军敖炽,督察平乱,倾倒江河,泽被众生。”

    “水淹涿州?”敖炽没有接旨,反而气得笑出来,“涿州百姓当何去何从?”

    “更何况,沧浪之水灭不了大魔,也填不上两界裂隙!”

    “将军,这是天帝旨令。”黄木将一藏蓝色的葫芦状神器递给敖炽,“我等不得不从。”

    “您若不忍心,交于我倾倒沧浪之水便是,”黄木微顿,露出了些许怜悯的神色,“天门军此番前来,便是为救出被淹的百姓,只是,能获救的注定是少数幸运儿了。”

    见敖炽沉着脸不回答,黄木催促到:“将军,天帝这么做,便是对剿灭魔族有把握!这是灌注了天帝之力的神水,一定可以做到灭魔。”

    “做出些许牺牲是必要的,为了三界安稳,我们只能放弃涿州百姓了!”

    “哈……”敖炽捂着眼低下头,残破的身躯摇晃着颤抖起来,他大笑不止,骂道,“好一个天兵来援!原来援的,是你们那冠冕堂皇的大义!”

    “没有谁是该被牺牲的。”他抬起头,双目微微充血,看起来可怖异常。

    藏蓝色的葫芦被敖炽粗鲁地夺过,他勾唇,笑容中溢出狂漫,愤怒在他眸中燃烧,勾画出绝不折腰的傲气。

    “天命又如何?”

    蓝葫芦的神木塞被敖炽拔出,他仰头,将葫芦中的海水倒入口中。

    他偏要抗旨。

    近乎无边无垠的沧浪之水,寻常人喝一口就要爆体而亡,即使是仙人,也无法承受这过量的神力。

    但敖炽身负自然道法。

    他生于山川河流。

    他即是山川河流。

    他能吸收沧浪之水,只是要付出代价。

    仙人本永寿,但强行灌注了太多力量,身躯的秩序便会冲得崩坏。在喝下沧浪之水的同时,敖炽也在摧毁自己的身体。

    如此一来,他就不能再长生了。

    神器能缩地成寸,也能缩海成珠。

    喝下一片海,看起来就像喝了一壶酒。

    些许海水从敖炽的唇边溢出,划过他锋利的下颚线,流过他滚动的喉结,最终隐没在他染血的赤红衣裳里。

    不过几息,敖炽握着葫芦的手就垂下,将那藏蓝葫芦彻底碾碎。

    蓝色的晶莹粉尘从他修长的指间洒落,敖炽抬起另一只手,擦掉唇边的水渍。他不再看目瞪口呆的众天兵一眼,而是垂眸看向烈火肆虐的涿州。

    “对不起。”敖炽长长的眼睫微颤,悲伤从他染上水色的眼眸中流露。

    他耳边的红莲金坠,在汹涌的夜风中晃动,一如他送出的平安符绣着的纹饰。

    对不起,没能遵守诺言。

    他护不住涿州。

    可他没有任何办法了。

    他只能将涿州连同两界裂隙一起封印到地下。

    敖炽抬手,身上的猎猎红衣便随着长风脱出,飘向高空,随后化解为段段灿漫红绸,最终拆为丝丝红线,向涿州大地射去。

    那些丝线红中带金,是他的鳞片与血肉所化。

    线化为刀,将涿州的大地切割,阵法布下,让涿州往地下沉去。

    线也化为网,将涿州分为三部分。

    如同如今的三界般。

    这是天地的秩序,也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保全了。

    下方,是凡界与魔界的裂口,封住肆虐的魔。

    中层,是满目疮痍的涿州,立着惊惶的人与妖,以及裂口上的封印。

    那封印并不严实,仍会不断泄露出魔气与魔族,但有最下方一界的阻隔,只要剿灭及时,魔族便不会肆虐凡间,最多也只困于涿州之中。

    最上层,则是新生的大地与山河,将崩裂的秩序覆盖,彻底封印住凡界与魔界的裂口。

    在这新生的平原与山河上,便可兴建崭新的、安宁的新涿州。

    “独孤惑,我送你去第二层。”敖炽立于空中,对濒死的九尾狐郑重道,“涿州,就交给你了。”

    “接过你家族的使命,再当一回涿州州牧吧。”

    红金色的丝线缠绕住危异,她的长枪左突右刺,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她解救。

    此时此刻,敖炽的力量,竟可匹敌天帝。

    丝线收紧,在危异的惨叫声中将她缴为碎块,魔尊的躯体一失去生机,就被奔涌而来的魔兽抢食殆尽,连一丝血肉都没留下。

    却无人留意到,一束来自天界的金光,护住了危异的神魂,将她送走。

    听着敖炽沉肃的话语,独孤惑收起震惊的神色,对敖炽深深一拜:“是。属下定不辱命。”

    他的眼中,是劫后余生的悲喜交加。

    涿州百姓还能活下去。

    就算地下不见天日,灯笼也已足够照亮万家生息。

    山川大地轰隆作响,将残破之景彻底掩埋。清风与明月之间,只余寂静。

    敖炽终于撑不住,唇边溢出止不住的鲜血,再度染红了他白色的里衣。

    他放下了布阵的手,以手背擦掉唇上血,并将更多的血咽回肚子里,即使手指已控制不住地颤抖,他也不愿弯腰倒地,让天兵们看到他的疲态。

    “将军!”黄木走上前来,想要扶住他。

    “滚回去。”敖炽挥开了他的手,冷笑道,“去禀报天帝我如何抗旨。”

    “此事皆为我自作主张,与你们无关。”敖炽的声音传遍了天门军的阵列。

    “从今往后,只听我话的,留在我身边。先听天帝旨令的,自去投奔其他将军。”

    黄木咬咬牙,对敖炽一拱手:“将军,恕属下先行告退了。”

    看着黄木驾着天马飞上云端,半数天兵面面相觑后,也跟上了他的脚步。

    另外一半,则留下了,沉默地看向敖炽。

    “你们都是不怕死的家伙啊。”敖炽笑容灿烂。

    “不必如此紧绷。此间事毕,魔族将有极长时间不会再犯,镇守天门,可变成了个相当闲散的活。”

    “我也要成为一个游手好闲的花瓶将军了。”敖炽自嘲地勾了勾唇。

    “在天帝召我回去前,你们就在人间各自逍遥吧。下界一趟,可不容易。”敖炽牵过一天兵的天马,“我亦要与友人好好告别。”

    “是!”众天兵应下了。

    当敖炽降落到河边时,姬雪正蹲在石头上,低头观察水里的鱼。

    听到身边的脚步声,姬雪回过头来,看向满身血污的少年。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小红时,他也是这般被血浸染的模样,只是那时,他是一只小猫咪。

    “姬雪。”敖炽就这么破破烂烂地在姬雪身边蹲下,两人之间,只有一臂的距离。

    他也看向水中的鱼儿,目光温柔。

    “有人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若是那鱼儿,就会想办法把我喜欢的人也变成一只鱼,带到我活过的水里。”

    “这样,她就能懂得我的所思,明白我的心意了。”

    “你说得有道理。”姬雪若有所思,“可人和鱼的感受还是不一样的。被陌生的水淹没后,人会感到不舒服吧。”

    “哈哈……”敖炽笑起来,“所以,这只是鱼的一己私欲罢了。”

    “所有法术都不能永久生效,所有的梦也都会醒。”敖炽侧头看向姬雪,他笑弯了眼眸。

    月光在水面照出一片粼粼波光,映在敖炽的眼底,让他的金眸看上去很亮,也很甜,清澈的糖浆一般。

    “但我是仙,可以变成人,上岸去延续那个梦。”他抬眸,眼瞳中映出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身影。

    顺着他的目光,姬雪转过头去,看到了一道赤色凝成的人。他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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