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小说 > 历史军事 > 云落流霞映山天 > 第二十六章 元诏的困惑
    薛元诏只身一人出了府尹署,往何峘三人寄住的旅馆去。行至中途,他又改了主意,决定先回桂树园子,再去那里看一看,想着或许能有新的发现。

    桂园里,薛元诏沿着湖岸碎步慢走。脚旁的湖岸近乎与水平齐。湖水清澈,湖岸水浅,站在岸上,可以清晰瞧见水下的淤泥。

    一阵后他又走到湖中的石桥。石桥的左右两侧并无阑干,只是沿着边缘砌了一线青砖。青砖约有拳高。他走到桥的边缘,俯身看一眼桥下。桥下的湖水,深得不见底。

    他站在桥上,驻足良久,凝视着面前的宽湖。

    出了桂园,他直奔旅馆。先单独找到了何峘。

    “平日里,沈峳谌其人,如何?”何峘的房间里,薛元诏与何峘对向站着。

    何峘单独面对薛元诏,显得有些拘谨局促。“官人的意思是?”他小心翼翼问道。

    “我是说,平日里,他像个自裁的人么?”

    “并不像。”何峘听明白了。

    “那他是个愁苦不堪的人么?”

    “也不是”

    “那他平日里,是否担忧科考不中?”

    “也没有,”何峘回答道:“事实上,他对自己上榜,倒是颇有自信官人还是坐着问吧。”何峘抬手示意一旁桌子前的木凳,再俯身收理桌上的书本。

    正拿起一本书,一张纸从书中掉了出来,落到地上。

    何峘跟着将纸捡起。薛元诏撇眼一看,纸上写有字句。

    “这是什么?”薛元诏指着何峘手中的纸。

    “这是沈兄的赠诗。”何峘一面回答,一面将纸递给薛元诏。

    薛元诏接过了纸。这是一张宣纸,裁得方正,有手掌大小。纸上是一首七言绝句,落字工正。“赠你的诗?”

    “是。沈兄平日好作诗句”

    “作诗?赠你?”

    “是。”

    “只赠了你?”

    “也赠了龚兄。”

    “如此来看,这个沈峳谌,真是对自己的学问十足自信呐”

    “在他看来,我们三人里,只有他一人可以上榜”

    “他真这么说?”

    “倒也没有。他只是常说,我与龚兄,遇事顾前顾后,不比他旷达,科考难中言下之意,便是”

    “这跟科考有何关系?”薛元诏就着桌前的木凳坐了:“你再将,昨日街上,你我撞见之后,一直到今日早间的所有事情,详尽讲一遍。不要遗漏任何。”

    “是。”何峘极力回忆,一丝一缕地说来:“昨日街上不长眼撞了官人,我便一人回了旅馆沈兄与龚兄去了酒楼我回了旅馆,进了自己房间温习书本,中途没有出门,一直持续了大约四个时辰而后觉得肚子饥饿,便下楼去了伙房,让值夜的伙计做两个菜跟着又回到房间温习大约两刻后,我便起身出门。正要开门,遇着龚兄敲门,找我下楼喝酒”

    “龚郢这时已经回来了?他何时回来的?你是否知道?”

    “他说他是两刻前回的旅馆。”

    “敲门的两刻前?”

    “是的。”

    “继续。”

    “龚兄找我下楼喝酒,是为了劝慰沈兄。他说回馆的途中,沈兄忧虑科举不中,情绪低沉,他想与我一道劝慰沈兄”

    “他回馆两刻后来找的你,这期间,他都做了什么?你是否知道?”

    “他说他先回了自己房间,想了想,打算再劝一劝沈兄,便下楼去伙房叫了几个酒菜,又回房间换了衣,再来找我。”

    “嗯继续。”

    “我应了,正要下楼,他让我也换了衣再下楼。他发觉忘了取钱,又回他自己房间取钱我换了衣便下楼了到了二层,去叫沈兄。沈兄人在屋内,叫他却不应,推门,却又将门锁了昨晚倒是把门锁了,推不开”

    “倒是把门锁了?”薛元诏打断了他:“听你的意思,他平日都不锁门的?”

    “是的。出门与否,都不锁门。”

    “继续。”

    “我又叫他,还是不应,却突然听见屋内摔杯的声音我便下楼了。到了大堂,龚兄也跟着到了。他见沈兄没有下楼,又回身去叫沈兄,也没把人叫出来我二人便先吃着了,想着等他下楼却一直没等到他下楼再往后,我觉得头晕,应该是应该是趴着桌子睡着了再再往后,便是今日早间,被店伙计叫醒了,说是桂树园里,沈兄投湖了!我跟龚兄,就赶紧到了桂园”

    “嗯从昨日到今日早间,你是否发觉有任何异常的事情?”

    何峘认真想了想,答道:“应该没有。”

    “好。”薛元诏站起了身子:“那有事再来问你。”说完出了何峘房间。

    “平日里,沈峳谌其人,如何?”龚郢的房间里,薛元诏向龚郢询问同样的问题。

    “就是几日的接触,沈兄其人如何,小人不便说得怕说得不对。”

    “他是个愁苦的人么?”

    “倒也不见得。”

    “那他平日是否忧虑科考不中?”

    “平日里也没有”龚郢左手挠头:“也不知为何,昨夜却起了忧虑。”

    “嗯。”薛元诏继续问:“他是否有个喜好?作诗?赠人?”

    “官人怎么知道的?”龚郢似乎有一丝许的惊讶。

    “都赠谁了?”薛元诏并不回答他。

    “别的不知,何兄与我,他都赠了。”

    “嗯。昨日午间,何峘在街上与我撞见之后,到今日早间,这期间所有的事情,你都详细讲一遍。不要遗漏了任何。”

    “是。”龚郢清了嗓子,说道:“昨日中午,街上撞见了几位官人后,我跟沈兄去了酒楼喝酒,何兄一人往旅馆回”

    “你们在哪间酒楼喝酒?”

    “是翠芳楼。”

    “继续。”

    “我与沈兄,日落之时出了酒楼。我二人出了酒楼便往旅馆回。途中,我二人说起了科举之事,沈兄忽地起了感慨,忧虑科考不中,情绪愈发低沉。我一路劝慰他回到了旅馆”

    “你二人回到旅馆大概是什么时候?”薛元诏又打断他。

    “戌时。”

    “戌时几刻?”

    “大约四刻。”

    “你二人何时出的酒楼?”

    “大约戌时。”

    “戌时几刻?”

    “酉时,应该是酉时出的酒楼。”

    “戌时还是酉时?”

    “酉时。”

    “酉时几刻?”

    “大约七刻。”

    “确定?”薛元诏看着龚郢。

    “确定。”

    “酉时七刻出了酒楼,回到旅馆是戌时四刻,用了多半个时辰?”

    “是。我二人喝了酒,沈兄又一路愁叹,时走时停。”

    “继续。”

    “回到旅馆后,我与沈兄各自回了房间。我在屋里想了,觉得应该叫上何兄,再劝一劝他。我便下楼去伙房叫了几个酒菜。叫了酒菜,本要去叫何兄,但又想着应该换了便装,便又回屋换了衣,再去叫了何兄”

    “继续。”

    “找了何兄,正要下楼,我又想起忘了取钱了。我让何兄先下楼,自己回房间取钱。取了钱,我直接下楼,到了大堂。我见大堂里只坐着何兄,又回客楼去叫沈兄。沈兄锁着门,我不得进。叫他,只答‘先去,先去’。我听他语气很是烦闷,只得又下了楼,与何兄坐着等他。何兄肚子空了,酒菜进得迅疾,我也陪得迅疾,很快地头晕了,便睡着了再醒过来,已是今日早间了,被店伙计叫醒了,说是沈兄投湖了。”

    “这期间,你有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事情?”

    “倒是没有。”

    “嗯,需要时我再来问你。”薛元诏说完,又起身出了龚郢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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