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

    一切似乎都发生在了转瞬之间,人群的静默被无限地放大,然后便是惊恐的怒吼,可怖的迟疑。

    詹文通那脖颈之上刺眼的鲜红像是殷红咆哮的猛兽,一剑封喉,连遗言都没有来得及留下,他的双眼在倒地之时似有血泪涌出,断然是一派死不瞑目之象。

    而那背后出手的人,众人也都是熟悉的很,正是那一直没有出现过的,那个永远都不可能被认错的身影——傅凌香。

    “傅凌香,他可是你师兄啊!”

    “瘸子,你跟他讲什么道理,没看人家根本就跟我们不是一伙的吗!”

    “还是咱们马门主聪明,”

    傅凌香出手过后便又回到了敬唐的身后,此刻悠悠然然地飘出这么一句话来,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语气。

    群情激奋之景倒是吓得他在敬唐身后躲得更严实了些,这般贪生怕死之相,哪有半分当年少主的气节。

    而站在最前的马定安本就气的目眦欲裂,若不是心中还残存着对故人之子的些许不忍,他怕是早就上去动手了。

    “你这忘恩负义的无耻小人,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爹娘,你与仇人狼狈为奸,难道不怕那些死去的师兄弟来找你索命吗!”

    “我有何可怕的,凌空派的那群人本就该死,要怪也只能怪我那个老糊涂的爹,非要跟咱们当今的圣上作对。

    习武之人都是一群死脑筋,那群冥顽不灵之徒,死不足惜,至于这詹文通,说到底他不过也是我门派的徒弟,我这不过是清理门户罢了,又与你们这些外人何干。”

    “你这黄口小儿竟敢口出狂言,既然如此,那也没有必要留你的性命了!”

    “各位稍安勿躁,说起来,今日之功,若是没有云烟姑娘的相助,想必也不会那么顺利?”

    眼见着马定安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便朝着傅凌香冲去,气氛一时剑拔弩张,然而站在他身前,将人挡了个严实的敬唐,却是丝毫不惧,反而是不紧不慢地说了这么一句惊耳骇目的话,定的众人一时之间都没了动作。

    而原本便因刚才那场骚乱而被挤到最前方的云烟瑾,此刻顿时便成为了众矢之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她身上。

    云烟瑾这才明白,他们中计了。

    擎天派的人怕是早就得到了消息,离开了自己的老巢,这里留给他们的,不过就是一个空壳。

    将计就计,瓮中捉鳖,看来她还是小瞧了他们那位皇帝。

    “云烟姑娘,还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吗?

    说起来今日还多亏了你帮忙,若不是你帮凌香躲过众人的视线,他怎能这么轻易地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溜走,又在此出其不意杀了詹师兄。

    看起来,你们多年前的情分到如今倒是半分没有消退啊,云烟瑾,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心狠手辣。”

    “她是那个苗疆的妖女!”

    “是云烟瑾回来了!”

    ……

    人群中有些老人终于从这个年轻女子的身上,看出来了几分旧日的影子。

    即使如今云烟瑾的相貌大变,装扮也与从前大不相同,但是在众人眼中,她的佩剑,那柄被她用黑布缠住,害怕引人耳目的云烟剑,却是此刻无可辩驳的证据。

    即使它还是被黑布缠着,即使他们并没有一个人敢肯定。

    原本护在云烟瑾身前的何文兴,听闻此言,顿时便僵在了原地。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期待着她哪怕一个摇头,但是那些从前被忽略的,似乎千丝万缕的蛛丝马迹,此刻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那些经历告诉他,眼前的人就是当年那个苗疆的蛊女,那个傅凌香未过门的妻子,当然,也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魁祸首。

    何况今日这“藏起”傅凌香的计谋也确确实实是她想出来的,帮助傅凌香逃脱,又帮着他杀死武林盟主,这桩桩件件都是事实,严丝合缝到他根本想不出什么理由替眼前的人解释。

    于是他便也就此忘了,他和云烟瑾都知道这个傅凌香是个彻头彻尾的冒名顶替之人,就算眼前的人真是那个苗疆蛊女,那她也跟眼前这个“赝品”没有半分关系,甚至恨透了他,又怎会谈上帮他的忙呢?

    只可惜急火攻心,他们不过都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局中人罢了,此刻在瞬间的冲击下,何文兴手上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疑。

    也就因着这一瞬间的犹豫,那些原本便群情激昂的人便把他推离开了云烟瑾的身前,他们把一个弱女子团团围在中间,全然不顾真正的杀人凶手还在他们眼前。

    显然,敬唐这一招混淆视听,顿时便让他们起了内讧,人心叵测,互相猜疑,最后不过是一盘散沙。

    云烟瑾无奈地闭了闭眼,看着何文兴不可置信的眼神,知道此刻自己无论解释什么都不可能再得到众人的理解了。

    现如今她的身份被挑明,唯一知道来龙去脉的,能替她解释的人却已然身首异处。

    眼前这群人虎视眈眈地,显然是要她给个说法出来,然而对于此刻的情况,她也并不比众人多知道多少。

    何况还有那如今下落不明的商陆一行人,不知道在何处的鹤熙,药王谷是否也惨遭毒手,这一团乱麻的现状似乎都指向了那个高位之上的人,因而此刻,她最好的选择便是逃跑,只有逃,才能有生路,才能有知道真相的机会。

    “公主这叫什么话,您当年想招凌香当驸马却被回绝,便应知道他对您并无私情。

    如今您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个徒有皮囊的货色当做下三滥的‘玩物’,是公主您的事,可若是硬要将他说做是我的夫婿,那便实在是羞辱我夫妇二人了。”

    既然她要说自己是云烟瑾,那这世上还有谁能自己更能认出傅凌香的身份?索性如今的场面已然够乱了,那便让它再乱一些也无妨。

    可惜她和詹宗主筹划了那么久,意图揭穿这个赝品的身份,却不想是在如此荒谬的场合,但也没有比此刻,更合适的了。

    “试问在场谁能相信凌香会对自己的手足至亲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更何况,他与詹宗主素来无冤无仇,若不是他人冒名顶替,我实在是想不出第二种说法了。

    凌香当年不过也只是对您无意罢了,你又何苦在他死后让这种无耻小人败坏他的名声?”

    眼见着众人的目光又重新转向了那黑漆漆的山洞,而“傅凌香”迟迟未敢跳出来的沉默便是最有力的证明,云烟瑾默不作声地逐渐往人群最后退去,可她明白这还是不够,还要再添一把火。

    “公主说到底也不是真心为皇上卖命罢,且不说当年您是如何‘折磨’五皇子的,他心里怕是早就对你恨之入骨。

    这么多年众人都以为你死了怕也是他的手笔,一个天之骄女一朝落为凡土脚下泥,如今只能是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坊间可是传言您是吸人精血的妖女,想必这滋味也并不好受,您说是吗?公主殿下。”

    “你!”

    敬唐美貌的脸庞开始变得扭曲,云烟瑾的字字句句都像是为她的怒火添的一把把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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