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都已经发现我了,又为何还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一般,在这里惺惺作态?”

    云烟瑾从大殿的柱子后面走了出来,她怀中抱着的那柄云烟剑,剑鞘上的黑布早就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卸了下去,现如今银亮的剑身通体泛着寒光,就仿佛随时都要出鞘一般,令人胆寒。

    “这话应当我问云烟姑娘才是,你早就开始怀疑我了不是吗?

    那为何却从不表态,也并未问过,任我演到现在?”

    黄若虚背对着云烟瑾,意图将燃烧的佛香插进面前的炉子里,可却不想未能插稳,于是滚落的香灰便落在了他右手的虎口之上,是他如今感受不到的灼痛,下一刻猛地收回手时,衣袖下是燎起的一片微小红肿。

    “我与你萍水相逢,从前应当也未曾见过,如今竟不知这段时日里是哪里得罪了你,才惹得小黄老板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云烟瑾不喜欢这个地方,若是真的说,她不仅是不喜欢佛寺,其中她更为厌恶地便是这座京中香火最为旺盛的七星宝寺。

    这些神佛供奉之说在她来看,不过都是些唬人的玩意,是信不得的。

    诸天倘若真有神佛出世,那么众生便不会尝尽苦楚。

    何况她这一生本就未曾得过上天垂帘,死后下的也应是阴曹地府,因而无论如何,也不必生前再积德行善以弥补她所犯之罪。

    “并非,你与我并未仇怨,若是真的要论,这短短月余光景,我甚至把你当做我的知己,”

    黄若虚站在佛像之下,低眉敛目的佛陀是那般沉默地注视着这多灾多难的众生,古往今来多少人曾在他面前虔诚求愿,多少人曾在他座下长跪不起,可他却始终不言,因而众生便也从未参透。

    “可是我没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只能这样做,打从我知道你是云烟瑾那一刻,我便已经回不了头了。”

    “可是敬唐承诺给你了什么?”

    自从来到这么一个特殊的地方,云烟瑾便已经猜到了黄若虚背后的那位旧相识究竟是何许人也,毕竟同她一般,对这七星宝寺如此“记忆犹新”的,怕也只有那一位了。

    何况这七星宝寺并非是最重要的,透过这扇窗子,遥遥正对立的,如今已然被皇帝下令封起来的寺前那座前朝高塔,才是他们三人真正纠缠的开始。

    “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多年前的那个屠尽凌空派满门的苗疆蛊女,可是认识你这么许久,我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也许这后面另有隐情,但是现如今你同我一样,都不再有解释的机会了。我也并非是有意勾起你的伤心事,只是你身为苗疆后人,可曾知道苗疆有一世代相传的药方,传闻此药制成便能够生死人,肉白骨,有起死回生之能?”

    “全是无稽之谈,若是真有这种东西存在于世,世上何来生离死别之苦,你怕不是被她骗了。”

    她深知敬唐必然开出了些黄若虚无法拒绝的诱惑,如此,才让这位小黄老板“心甘情愿”地做出如此之多离经叛道之事。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疯子竟然能说出如此的胡话来,还扯上了他们苗疆旧族。

    但她说这话时也并非是底气十足,毕竟她刚记事之时,自己的父母亲族便全被那位老皇帝给屠杀殆尽了,因而如若真有这样的秘术,想必她的娘亲在死前也并未来得及传授与她。

    何况如今苗疆族人只剩下她一根独苗,又怎会有人再习这巫蛊之术,而黄若虚这傻小子竟然真的信了,想来这世间之人说到底都还是无法坦然面对生死。

    “不,你没明白我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黄若虚的眼神似乎登时有了几分光亮,他猛地抬起头,眼睛却不知在注视着什么地方,

    “生死人,肉白骨之能,是只要你想,死去多久的人都能再活,他们会活的栩栩如生,和生前别无二致,旁人不会看出来任何差别的。

    这般通天之能,于思念亡者的亲人来说是莫大的恩赐,而其中如何生,生后又该如何活,又何必在乎的那么多?”

    “所以你是为了给自己续命才答应了敬唐的要求,那既然你已找到了方法让自己活的更久一些,之后又何必要把梅姑娘交付给那个王公子?无端地把这无辜之人扯进这场旋涡里。”

    看来敬唐也并未向他解释清楚那“神药”之能,或许连她自己都并非有多清楚其中的玄妙罢了。

    云烟瑾觉得黄若虚现如今的眼神就像当年的那个老皇帝,那个渴望长生的老疯子,为着什么世代相传的长生不老之药屠尽了他们全族。

    可惜到了最后,还是死于了她的剑下,世人皆求长生之法本就有违天道,若是人人都能长生不老,那又何谓长生,何所求不得罢?

    “不,我求的不是自己的长生,我也知晓,那于死去之人来说也并非是真正的长生,不过是给生者留个念想罢了。

    虽我年岁尚浅,但我也明白,人死便如烟,一缕游魂都有散尽之时,最后什么也不会剩下。

    而我今生本就活的不够,只盼来生能得上苍庇佑,何苦为了众人于我死时的一时之痛,让这副皮囊再受这些无妄之灾。”

    今生他已行至末路,若说实在能盼的,便也只有来生,因而这般起死回生之术于黄若虚来说并不能令他改变本心,也当然不能让他以弥足珍贵的来世因果来作为交换。

    “那我便不懂你了,你既然什么都想的这么明白,那你究竟求的是什么?”

    云烟瑾快被眼前之人给绕糊涂了,且不说这长生之药是否确有其事,就算敬唐真的有这神药,可这小黄老板现如今看起来求的也并非是这些不是,他明明看起来,一点都不想活了。

    “这药于死人是再生之法,那于腐烂的皮肉自也有修复之能。

    你未曾见过清清脸上那块疤痕,其实它并非是什么胎记,那是幼时我与她在山中迷路,她为了保护我,被只老虎一爪挠伤的。

    那日她流了好多的的血,伤口深的可以看见里面的骨头,即使好了之后,也在脸上留下了蜿蜒的一道蜈蚣一样的疤痕,梅大夫是为了不让我这个“孤儿”愧疚,这才对外说是胎记,一个人生了七八年才出现的胎记,真不知大家是如何相信的。

    清清她是个姑娘家,平日里最为看重的便是自己的容貌,而她为了我,脸上却落下这样难以去除的印记,因而自那时我便立誓要保护她一生,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弃她。

    何况,我并不觉得那疤痕丑陋,我见过她漂亮时的样子,自也觉得那疤痕未曾遮盖住她分毫的美貌。”

    黄若虚说这话时,脸上一直带着些淡淡的笑意,可回忆越是美好,便显得这世间越发残酷。

    “可是这世间之人并非都如我一般能看到她心中的美,甚至就连她自己,随着年岁渐长,也因着外人的指指点点而郁郁寡欢起来。

    我想尽了无数办法想让她欢喜些,但无论我怎么试,她都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心境。

    甚至到了最后,她便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中,连着药堂的事也不再管了。

    因而我那时便明白,这疤痕一日不除,清清的心结便一日不得解开。”

    黄若虚越说,眉头便是越发紧皱,似乎又是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女孩满面的愁容和她看向他时的,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埋怨。

    他这一生父母早逝,亲缘淡薄,若是连安清都弃她于不顾,就算寻到长生之法,之后枉活许多年岁,又能如何。

    “所以你便去求了敬唐,从她那里拿到了你所谓的那副神药,用它治好了梅姑娘脸上的疤痕?”

    “正是,那时我已一筹莫展,只能来求佛祖开恩,而后蒙上苍庇佑,那日公主便在这佛像之后听到了我的求愿。

    她将那副能治疤痕的药给了我,之后却并未要我的酬金。

    我自是知道她定然是需要我帮她做些什么事情,可是那时我已经走投无路,我不能没有那副药,清清还在等着我,不过好在,她至少没有骗我,那药见效极快,不过服下第二日,清清脸上的疤痕便已经恢复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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