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这位为苏家操劳半生，待自己如同亲女儿的柳伯，苏小北也生不出埋怨的心理
她摇摇手，表示自己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随后她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二人平淡的说道
“我倒是没觉得什么，反正……”
“没什么反正”苏柔猜到了苏小北要说什么，她直接捂住了苏小北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面的话
“好吧”
苏小北笑了笑，既然苏柔不想让她说她就不说了
苏柔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苏小北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她招了招手
“来休息吧……我累了”
苏柔表情复杂的看着面前的苏小北，经过苏父这一次的谈话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苏小北的精神更疲惫了，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柔轻轻的拉住苏小北的手，感受着手心传出的温暖苏柔正声道
“不要瞎想，有我在”
苏小北点了点头，她泛起一丝苦笑
“行啦，我没事，别瞎想”她偏过头望向还在自责的柳伯
“柳伯你也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的小姐，那我先走了”
柳伯点了点头，今天这事他做的确实不对，小姐虽然是这样安慰的但是他作为小姐的管家他不可能不自责，以往精干的他此刻脑袋如同浆糊杂乱一片
他走下楼梯，推开门，黄昏里的冷风呼啸着灌进他的衣领
路边偶尔有几片枯黄的树叶划过地面发出沙哑的声音
“入秋了……”
柳伯被声音吓得一惊，他寻声看去只见苏父正蹲在宠物店门口的台阶，一根香烟就这样叼在他的嘴上，袅袅白烟顺着气流飘向远处
“先生”
柳伯没想到苏父离开宠物店后没有离开而是一个人蹲在门口吸烟，他一愣，随后恭敬的躬了躬身
苏父猛吸了一口烟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感觉到自己的眼泪鼻涕混合着香烟的气体都一并咳了出来
他将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熄，随后很是狼狈的冲着柳伯招了招手
好在因为天色渐暗的原因，柳伯并没有看清苏父的神情
见柳伯来到自己身旁，苏父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天边即将落下的最后一抹晚霞，似是自言自语的询问道
“柳志国你说我做错了吗？”
苏父漂泊大半生，从一个毛头穷小子历经三十年，白手起家干到了现在的这个成就，运气是有的，但更多的都是拥有远超同龄人的远见与雷霆手腕
柳伯算是最早陪着他的那批人，所以现在遇见这种事，他感到迷茫的第一时间不是和自己的妻子谈论，而是找到了柳伯
柳伯接着最后一抹夕阳看向苏鼎，他那坚决的脸上头一回出现了他至少有十年二十年没有见过的神情
那种犹豫自责不知所措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只是不知道他这幅神情是不是鳄鱼的眼泪
柳伯自认为察言观色是他作为管家的必修课，但是他还是分不清面前询问他问题的这个男人
到底是那个大老板还是老父亲
他躬了躬腰
“先生，你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他觉得这种家事他其实不应该掺和进来，于是违心的说出这句话
只是说出这句话时，语气里其实还是对苏父有些埋怨在里头的
苏鼎眼中的光暗淡了几分，从怀里又掏出一根烟，叼在嘴边
已经很多年没抽过烟的他今天晚上已经抽了不知道多少根
这点从他坐着的台阶旁边散落的烟头就能看出
他掏出隔壁杂货铺买的一元劣质打火机放在嘴边，用手挡着风
“咔嚓，咔嚓”
两声脆响过后，火苗并没有燃起
风还在呜咽的吹着
苏鼎突然来了一股无名之火，他将打火机重重的摔在地上，随后叼着那根没点着的烟站了起来用力的踩着已经碎成两半的打火机碎片
他就这样无声的用脚碾着，只是碾着
柳伯看着面前的苏鼎，他的一举一动终归是多了几分人味，有了几分正常的中年男人的样子
“告诉苏小北，如果她死外面了，就死外面吧！”
苏父拍拍肩膀上不存在的浮灰，属于上位者的气势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随后他转身背向柳伯，向着与落日相反的方向缓步走去
柳伯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丝感觉又黯淡下去，现在的苏鼎原来早就不是曾经的他了
他转过身向着拉面馆走去
落日的夕阳下伴随着落叶与微风，他们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只是在柳伯看不见的身后，男人满是胡茬的脸上滑落一滴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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