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先殿。
我与淑妃到时，一滴冰凉的雨水正好打在我的额头上。
我抬眸看了看，就见天色更阴沉了。
这场初冬的雨，酝酿了这么久，果然还是下来了。
“淑妃娘娘，燕婕妤。”
周嬷嬷似乎早就知道我们会来，过来迎接，道：“皇后娘娘已经在里头了，两位随奴婢过来吧。”
“好。”
我与淑妃颔首，跟着周嬷嬷入内。
奉先殿很大，有着前中后殿，以及中间连廊的游廊，还有后头整整一排的后罩房。
姜采女就在前殿列祖列宗牌位前头跪着，而皇后则是在后殿后头的后罩房里，抄写经文，准备拿去焚烧。
到了地方，周嬷嬷轻轻扣门，得了皇后允准以后，我们才鱼贯而入。
“你们来了。”
皇后抬眸看我们一眼，将手里的经文分了一份给我，就柔声道：“估摸着你或许不爱写字，拘束着你要陪着我们写也是难受，便没让你抄。”
“这些是我抄的，咱们便去佛前焚烧掉吧，也算是一点心意了。”
我有些感动。
抄书啊，年幼时娘亲也罚过我。
我最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总是抄一会儿就摸了弓箭想要去骑马打猎了，还是沈清河拽着我，督促我抄完。
我那时候很“记恨”沈清河，觉得他是娘亲的“奸细”，竟然不和我站在一起！
然而……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是有一回娘亲罚我抄书，我跑去玩了，沈清河帮我抄完，结果被娘亲发现了。
娘亲没告诉我，只惩罚了沈清河，并且告诉沈清河，要是还有下回，帮我抄书，或是放我去玩，她就会加倍责罚我。
沈清河不是不帮我，而娘亲，其实也是想约束我无法无天的性子。
要不是娘亲……
说不准，我入宫见着徐婕妤的头一日，就给徐婕妤揍一顿了，那太后也有了名正言顺处置我的把柄。
思绪有些远了。
皇后唤我一声，我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她递给我的那些经文，安安静静陪着她，到了佛像之前。
焚烧经书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我跪在蒲团上，忍着瞌睡，偏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一边焚烧经书一边念得振振有词的皇后和淑妃。
她们仿佛是在念佛经，我听不太懂，只感觉碎碎念似的，脑子里像是有蚂蚁在爬，不太舒服。
外头雨声淅淅沥沥。
屋檐上，也有雨水啪嗒而下的声音，它们似乎在屋檐中间的低凹处汇聚成一束小小的水流，再倾泻而下。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睡觉了。
我忍住打哈欠的冲动，趁着皇后和淑妃不在意的时候起身，走到周嬷嬷身侧，道：“有些乏了。”
“嬷嬷，我想去洗把脸，哪儿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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