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归再一次站在魔族禁地前,不过才隔了短短一夜。

    一夜,已然天翻地覆。

    他沉默着走过曲折游廊,脑内却回想着刚才那两个魔将说的话。

    据他们所说,沈长老叛逃的时候是在夜半左右,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其实也不太清楚。虽说昨夜他们听到了动静,但等赶到现场的时候,满地只有魔将横陈的尸体,而那些东倒西歪的尸体中还夹杂着几位长老。没有活口,全都一击毙命,他们若是再晚来一些,怕是连这些尸体也见不着。

    他们一寸寸搜寻过,但除了凌乱的现场,以及槐树处那个只剩下拳头般大小,正在缓缓闭合的传送口之外,别无所获。

    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他们第一时间便上告魔君。但魔君并无任何惊讶,仿佛早料到此事一般,只让他们派出一队精兵,连夜前往沂水。至于蓟归,则是魔君吩咐,等到翌日再将人请来的。

    蓟归在去禁地的路上曾问过他们,“既然不清楚,为何那么笃定叛逃的人是沈一?”

    他记得其中一个颀长高瘦的魔将的回答,“是魔君亲口说的,这还有错?”

    另一个矮胖的魔将也附和应道,略带惋惜地摇摇头:“虽然不清楚沈长老为何叛逃,但魔君对他如此器重,地位又是万人之下,我真想不明白……”

    ……

    魔君,鹤悬。

    蓟归念叨着这两个字,缓缓推开厚重的大门。

    文人榻上的银发男子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书卷,时不时翻过一页。端的是一副岁月静好,波澜不惊的模样。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一位与世无争的隐世之人。

    然而,上一个“淡泊名利”的,已经埋骨于三涂山……

    鹤悬好似才听到蓟归的脚步一样,他抬起头,起身的同时顺便将书卷合于榻上小几。

    他漫不经心地一步步走下台阶,“知道我叫你来的原因吗?”

    蓟归不答反问:“沈一真的叛逃了么?”

    鹤悬笑吟吟地看着他,不置可否,“你觉得呢?”

    蓟归目光一错不错地与他对视,“我的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难道不是魔君您的话么?”

    鹤悬定睛看着他,良久后笑了几声,声音配合着一踏一踏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殿内四处游荡反射,令人毛骨悚然。

    “杀死数名长老与魔将,连夜逃离魔都,都是事实。更何况,他还盗走了一瓶禁药。”鹤悬一条条罗列沈一的罪状,而后慢条斯理给沈一判下死罪,“说句叛逃,并不为过。你说,是吗?”

    蓟归抬头看向鹤悬,只见鹤悬已然回了榻上坐着,那卷书又被他拿在手里随意翻阅。

    凭他的视力,只能看到没被遮挡住的最下方的字,以及被书页挡住,若隐若现的一个策字。

    “所以我算是,被他连累了么?”蓟归轻笑了一声,虽这么说着,却并无多少紧张,“我若说我事先并不知情,不知魔君肯不肯信?”

    高台之上的鹤悬非常有容人之度,“我自然是信你的,不然,就不是请你来这么简单了。”

    “那敢问魔君,叫我过来所谓何事?”他轻啊了一声,说道,“该不会是要我将沈一捉拿归案吧?”

    蓟归笑着说出这句话,但眼底却并无任何笑意,反而是一片冷凝之色。

    “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鹤悬拍拍手,叹道,“我那些属下啊,就属沈一还算伶俐,听得懂我弦外之音。可惜……”

    他似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讲,下一句便说到了蓟归身上。“我记得你跟他关系不错。”

    “……凑合。”

    鹤悬笑道:“你昨日还跟我说与他关系好,怎么今日就变得凑合了?”

    “魔君您也说了,那是昨日。”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他都能这么坑我了,我还能拿他当朋友不成?”

    “哈哈,也是,”鹤悬没说信不信,“不管你与他关系好不好,但在外人眼中,你与他可是十分要好。所以,这件事,我思来想去,觉得交给你去办最为稳妥。”

    “什么事?”蓟归明知。

    “也不是什么大事。”

    鹤悬云淡风轻地说出下一句话,“追杀沈一,至死方休。”

    蓟归犹如听错一般,再一次确认道:“不需要将他带回来么?”

    鹤悬语气依旧轻飘飘,“没有用了,还带回来干什么。”

    “……”蓟归拧眉不语。

    鹤悬不知何时又走下台阶,在蓟归身边站定,“你可不要像他一样,让我失望啊!”

    “光是我信你还不够,还得让大家也信你。我可是给了你一个上位的好机会!”

    蓟归心里冷笑,机会?

    让自己杀死魔族中声名显赫的长老,却偏偏连他叛逃的具体细节也不公布。而且昨日借元达立威后,在他们眼中,自己与沈一情同手足。杀了沈一,不仁不义。即便自己借势上位,也孤立无援。

    但若自己拒绝……

    自己,真的能拒绝吗?

    他垂眸,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利光。

    真是,一箭双雕啊!

    鹤悬站在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轻描淡写的语气下,威压如排山倒海向他席卷,“……向他们证明你的忠诚。不然,不止是他们,连我,也会怀疑你来魔族的用意的。”

    他在尾音处加重了语气,明明是一副为人着想的话,却偏偏让人觉得阴恻恻的。

    “魔君说笑了,”蓟归将那冰冷彻骨的手不动声色地拂开,又问道,“我只是在想,那瓶禁药到底有什么魔力,让沈一宁愿舍弃地位,也要盗走它。”

    “你说那药啊,”鹤悬沉吟一会儿,不紧不慢道,“说起来,你也算见过。”

    “?”

    鹤悬抬眸,一字一句笑道,“就在昨日,那个白色的小瓷瓶,你不是见过了么?”

    “……”

    “那瓶禁药珍贵的很,我便将它拿出来做了添头,但沈一却——”

    鹤悬不欲细说,只望着蓟归,眼神深邃,似乎能看透人心,“后面的事,你应该多少也能猜晓了吧?”

    “……但沈一却起了歹意,趁夜盗走了这瓶禁药。本想悄悄逃走,却意外惊动了守军。于是,只能杀死长老与镇守结界的守军。”蓟归缓缓吐出一口气,在鹤悬打量的视线下补充了后续,“是这样吗?魔君。”

    “八九不离十。”鹤悬满意道,“聪明人就是会让我宽心不少。”

    蓟归拧眉,“为什么要告诉我?”

    明明……他知道自己清楚事情的真相。

    “这个答案重要吗?”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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