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三开,赤裸裸的不公平条约,但凡是个有血性的,都不会轻易点头。可此时的顾晏礼,已然顾不得那许多。

    寂光斋的收入只够维持一众弟兄的基本开支,经济上的捉襟见肘已直接影响到了整个行动的推进。眼下距离最后期限,只剩不到两年的时间。

    陈瑾给出的这笔看似剥削的买卖,于他而言,却是天上掉下的馅儿饼。

    “七三开可以,但在下亦有两个条件,还望夫人成全。”

    “想谈条件,也不是不行。”只见坐在椅子上的贵妇轻抬起小臂拢了拢发髻,不疾不徐道:“只是在此之前,李掌柜理应先拟出个章程来才是。”

    “章程?”顾晏礼一时没明白陈瑾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这酿酒坊要开在何地界、起什么名儿、做多少度的酒、年产可达几许、卖与哪圈人、定价多少两、这一年目标盈利是多少?分到每旬又该做到多少?”

    “诸如此类的规划,还请李掌柜先拟出份详情单子来,我方才好决定要以何种条件与你签定契约、共同谋事。”

    ……

    做生意竟还讲究这么多?他当初接手寂光斋的时候,这铺子已然小有名气,而他本人又从来不做丧良心的勾当,用的料都实打实的好。日积月累的,这南城的白事生意也就慢慢被他垄断了来。

    从零开始经营一间铺子,他确实没有经验,更何况隔行如隔山。

    但这到嘴的鸭子肉,断没有让它飞了的道理。

    “恕在下冒昧,夫人方才说的由在下出人出力出钱出地,难道不就是条件?”

    “准确的说,那只是我与你敲定的合作意向。可这意向与白纸黑字落到契约条款上的内容,又是有所不同。”

    “夫人——”顾晏礼还想再说些什么,便是被陈瑾悠悠打断。

    “李掌柜你且先拟章程吧,这酒水生意背后的风险不必我细说你也理应知晓,我身为北威侯府的当家主母,不得不慎之又慎。”

    对方都把侯府名誉给搬了出来,话到这个份上,他只能乖乖闭了嘴。

    酒水生意为何利头如此之大?刨根究底在于垄断。大雍八成的酒水生意被把控在官府手里,与盐铁一道是为官营买卖,而这剩下的两成则由获得官府认证的商家经营。

    虽然不曾有过这行经验,但顾晏礼从小就混迹在权贵圈子里,自然明白这所谓的两成自由买卖是被权贵严格把控住的,平头老百姓想拿到这经营许可分一杯羹,简直比登天还难。

    分三成利润,看着虽少得可怜,但只要他能想到办法压缩成本,便可从中获得寂光斋几十年都赚不到的银子。

    上层贵族的奢靡富贵远超底层百姓的想象,即便只是挤出一成利来,也足以支撑他走到最后一刻。

    “如此,那还请夫人先同我拟一份合作意向契约书。”既然对方就条款细则还有异议,那他就先抓大放小,锁住这份确定合作的意向。

    “不必如此麻烦吧。”

    虽说对方是在拒绝,但顾晏礼却莫名从那对含笑的杏眼里瞧出了两分欣赏,心跳忽的漏了一拍。

    他轻咳了咳快速掩盖掉这一瞬间的慌乱,沉声解释:“在下没有不信任的意思,就如同夫人所言,这做买卖唯有牢记谨慎二字,方能长久。”

    先前去打探悬镜师父的人来报,陈瑾与其的首次接触便是在他的三周年祭上。据说二人毫不避讳的在众人面前谈论了诸多关于往生来世的内容,事后悬镜师父便是出门云游没了踪迹。

    陈瑾贸然出现在寂光斋,究竟是人为还是天意,他至今也不敢断言。

    要说这是人为,他确信自己并没有暴露身份,那对方作为堂堂侯爵夫人却处心积虑的接近一个小小棺材铺老板,这于理不通。

    可要说这是天意,一切未免也太巧了些。

    “李掌柜倒是学得快。”

    “是夫人教的好。”

    他话音刚落,屋内霎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这句话单独听并无甚大碍,但若是放在陌生男女之间来品,便是有些孟浪了,怪令人浮想联翩的。

    “在下一时走了神,言语多有冲撞,还请夫人原谅。”顾晏礼也是瞬间反应了过来,立马躬身作揖大声道着歉,半点不敢含糊。

    他方才站在北威侯的立场上思考问题,一时没能转换过来角色,嘴比脑子快先秃噜出了这句浑话来,实在不该。

    “扑哧。”令人意外的,对方似乎并没有生气,反倒是笑弯了眼:“我倒也不介意李掌柜唤我一声师父。”

    短短一句话,陈瑾便是四两拨千斤的化解了这场名誉危机。

    顾晏礼不得不承认此刻他内心受到了一丝震撼,久久不能平静。

    这分明,与他印象中那内敛的妻子相去甚远。

    陈瑾从数分钟前就觉察出了顾晏礼的不对劲,她趁着低头喝茶的功夫轻闭上了眼,瞧着关系网卷轴上连着她们二人的线条来回变化——从一开始的感激变为不忿、再到怀疑、最后竟是落回了代表心动的粉色。

    陈瑾:……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等解决完这件事,确保自己性命无虞,她还想做回快乐的富贵闲人,并没有给人做老婆的打算。

    “李掌柜?李掌柜!”她无奈的拔高音量把人喊回魂,抬手指了指窗外逐渐西斜的太阳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尽快签字?”

    “咳,好。我这便拟。”

    按下手印后,陈瑾将契约轻轻拿起吹干,交予身后的王嬷嬷保管:“那章程?”

    “一个月,一个月后在下定给夫人一个说法。”

    “夜长梦多,我最多等你十日。”一个月太久,真拖到那时,顾思棠的伤都快痊愈了。

    此时对方缺钱得紧,且也还并未发觉酒精的价值所在,所以愿意让她占足便宜。等真拖到一个月后那必然又是另一番光景,到那时,顾晏礼势必会选择单干到底,她再威逼利诱也无济于事了。

    这个打入内部的机会,她断不能错过。

    “……好,那便定在十日。”

    “有劳李掌柜。另外这里有二百两银子,算作我们一行人这两日的包院费用。”

    以顾思棠现在的身体情况,还不能贸然挪地。为了保险起见,陈瑾和顾晏礼商量好了包两日寂光斋的院子,这期间只留侯府的女眷在此休息,这样也好给她们姑嫂二人保全名声。

    “哪里用得上这许——”

    “李掌柜还请快些收下,回吧。”不等顾晏礼说完,陈瑾便是指挥着王嬷嬷将人恭恭敬敬的送了出去。

    今明两天,这铺子的使用权便是完整的落到了她的手里。

    晚膳是陈瑾叫人从南城最大的酒楼里买回的,等布好桌顾思棠也清醒了过来。

    上回见面她们姑嫂二人不欢而散,这冷不丁的面对面,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思棠,身体可还有哪里不适?”陈瑾率先开口:“头还昏不昏?”

    “头并无不适,只是,嘶——我这腿……火辣辣的疼。”

    此时的顾思棠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看着她伸手就要去挠腿的动作,陈瑾赶忙指挥秋菊夏荷二人上前按住她的腕子,自己则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同她说了一遍。

    “你,你是说你把我的大腿肉用针线给缝、缝了起来?”

    “是,不这样你很难活下来。”陈瑾客观的陈述着事实。

    “你……会医术?”

    为了统一口径,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待嫁闺中时,为侯爷学了点皮毛。”

    “哥哥……”只听躺在床上的顾思棠低声呢喃了两句,而后嚎啕大哭起来,似是要把这几年来的委屈和思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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