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片被随意地搁置一边，姜淼两只手的指甲终于都涂好了花泥并被麻叶包得严严实实。她看着自己的手，眼中不自觉地露出期待，不知道染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莲花，我们要等多久啊？”
“一个时辰到两个时辰吧。”李莲花擦了擦手，有些不确定。
“好久啊……”姜淼有些蔫，但很快她又打起精神，“快点快点，轮到我给你涂了！”
“你可以？”李莲花瞅了眼她被自己包得严密整齐的双手，“这个样子你涂得好吗？”
“你就放心吧！比起今天第一次涂的你，我可是有过经验的，绝对涂得比你好！”姜淼面不改色，纵使她说的有经验其实是现代的指甲油，还是看别人涂的那种，“还是说……你打算认输了？”
嚯，胆子很大嘛，李莲花挑挑眉，配合着将手递了过去：“诶~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面前的手瘦削修长，姜淼好奇地比了一下，李莲花的手明显比她大了一圈。他的手白皙且骨节分明，手背上微微透着青色的经络，指甲修剪的干净圆润，透着下面的淡粉，可以说是很完美的一双手了。
“玩够了吗？”
握住的手晃了晃，姜淼回神，对上李莲花饶有兴致挑起的眉头。她轻哼一声，捏起搁置在边上的工具。
回忆着李莲花方才的步骤，姜淼先蘸着药水涂好指甲盖边上的皮肤，等待阴干的同时，重新搅了搅石舀里面的花泥。
捏着竹片刮起少许的花泥，姜淼小心的往李莲花的指甲上抹。说实话，十个指头被包成这样确实有些难控制。又不小心涂出了甲面，她懊恼地拿起边上搁着的布擦去溢出的红色汁液。
“不用急，慢慢来就好。时间很充足。”
耳边是李莲花温和的安慰，姜淼按捺住烦躁的心情，努力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竹片上。果然静下心后动作就顺利了不少，成功完成涂抹、包麻叶以及系绳逐渐上手的姜淼动作愈发灵活，不一会儿就完成了一只手的工作量。她看着五个和自己同款的手指，面上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噗……做得好。”
看着姜淼逐渐危险的眼神，李莲花压了压呼之欲出的笑意，努力让表情严肃起来。他有模有样地看了看自己被包好的手指，空闲的右手朝姜淼竖起大拇指，赞赏道：“阿淼，不愧是你，这手艺果然不错呀。”
你就装吧，姜淼假笑着对他翻了个白眼。
左等右等不见姜淼继续另一只手的染甲，反而开始收拾起桌面，李莲花举起空荡的右手示意：“还有这只手，不弄了吗？”
你还玩上瘾了？
想着宽大的袖子还是可以遮掩一下，就好心留了李莲花惯用右手的姜淼头也不抬继续收拾：“……不玩了，我累了。不过你放心，就算只涂了一只手，我也能赢你！”
李莲花眨眨眼，心念一动便猜出姜淼的想法，唇边的弧度愈发上扬：“……既然阿淼你累了，这边就交给我处理收拾吧。”
不用她收拾当然是最好咯，姜淼放下手中的东西，施施然回了原位。
等待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终于熬到时间结束，姜淼迫不及待地拆了包裹着的麻叶，将手浸入盆中洗去了上头的花泥。擦干手上残留的水珠，她举起手细细观察，特质的药水很好地阻止手指染上异色，白皙柔软的皮肤衬得指尖的那抹色彩更加明艳。
并非是纯粹的红色，凤仙染出的颜色带着些许橙，也不知道李莲花是怎么控制的比例，那色彩居然还有些渐变，洇在甲面像是天边霞光的暖色，秾丽又夺目。
姜淼笑眼弯唇，抬头去看李莲花，只见他还在慢条斯理地解着手指上打结着的细绳，察觉到姜淼的视线他回以莞尔一笑：“如何？”
“还不错，算你过关了！”
姜淼满意地哼哼两声，见李莲花动作悠哉，不由有些着急，她还想看看自己涂得怎么样呢。
“莲花你快点啊！”
“快不起来，喏，你看还有好多结，这都可不好解啊。”这般说着，李莲花还举着手来回展示了一下姜淼方才的作品——为了防止麻叶松垮掉开，每根手指上都来来回回打了好几个结。
姜淼一口气憋在胸口，可恶这还成了她的问题了，可看李莲花一直这么慢她也耐不住，干脆搬着凳子走到他身边，挤着人往里靠：“过去点过去点！把手给我。”
眼中沁出一点笑意，李莲花装模作样地推诿了两句，在姜淼愈发不耐烦的目光下迅速服软，十分干脆地由其扯过手开始拆解。
少了束缚的手果然方便，两只手一起动作也更加灵活，不一会儿，李莲花手上的结都已解开。都做到这了干脆帮人帮到底吧，姜淼如此想着，手上动作不停，扒拉着李莲花的手浸入清水盆，帮着洗去了上面的花泥。
搞定完所有，姜淼拉着李莲花的手和自己对比。圆润平整的指盖上是同款的暖彤色，落在李莲花身上却不显得女气，反而有种异样的美感，很是赏心悦目。
“唔——怎么样？”
姜淼看了又看，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居然没比过李莲花，她挣扎道：“你的我上色偏淡，减一分，但是……但是我是在手上有阻碍的情况下上的手，比你给我涂的时候难度更大，所以得加一分，两两相抵，这次我们只能算平局。”
“哦~平局？”李莲花眼中的笑意愈发浓厚，语调缓长，尾音轻颤，“那方才约定的承诺如何安排？”
“你说话正常点！又不是唱山歌，山路十八弯的。”姜淼忍着耳尖奇怪的痒意，“约定什么的，大不了互相都答应做一件事就好了。”
“也不是不可以。”李莲花慢悠悠地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以先想想要我做点什么。事先通知截至时间是今天结束前，过期不候，而且做的事不能太过分哦。”姜淼迅速定论，并又加了点要求。
要让李莲花做点什么好呢？做饭，不不不，那是在为难我自己！穿一次女装，好像也不太行，她的衣服不够大，而且采购来不及，早知道不加时间限制了。
苦思冥想之际，脑中突然闪过了先前的某个画面，姜淼瞬间拍桌而起：“莲花花，我要摸你脖子上的痣！”
“噗……”悠哉喝起小茶的李莲花顿时很没形象地喷出了一口茶水，他拍着胸口努力忍下咳意，盯着姜淼问道：“阿淼，你说要……要摸什么？”
原本还有些后悔，可看李莲花这副紧张怀疑的崩溃模样，姜淼瞬间支棱起来，嘴角也挂上了不怀好意的弧度：“对，你没听错。”
李莲花心中生了些许悔意，方才好像逗过头，惹得人都胡言乱语起来了，他勉力反驳：“这……不太好吧。阿淼，不如换个其他的吧。”
“比试是你提的，后面各做一件事也是你点头答应的，现在又想让我换，怎么什么都要听你的。你再啰嗦，我就把约定换成让你穿女装！还是要化妆梳头的那种！”
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李莲花惨不忍睹地捂住了脸。
“反正让我按那颗痣和你穿女装给我看，二选一吧！”
想要继续挣扎的话语消失在姜淼越来越危险的目光中，李莲花斟酌了片刻，还是就近选了个听上去轻松些的，于是，在一片安静中，他微微侧着脸，露出了脖颈处那颗小小的痣。
他居然真的照做了，姜淼眼神飘忽了一瞬，又很快镇定下来。她伸出手，微颤地按上了李莲花脖颈处的那颗浅浅淡淡的痣。
初碰时是柔软微凉的皮肤，只过了一小会儿那块接触的地方就开始隐隐发烫，偶尔姜淼还能感受到李莲花喉结上下滚动带来的低微起伏。
姜淼的眼神依旧注视在颈侧，温软的指尖像狸奴好奇而探出的肉垫，轻轻揉按一下那颗小痣就飞快地撤开，只停顿一瞬又恋恋不舍地继续触碰，周而复始。
暖彤色的指甲按白皙的皮肤上，无论是那一方都令人瞩目。
“……阿淼，可以了吗？”
颈侧的触感愈发炽热灼人，如同难耐又古怪的折磨，李莲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微抬眉眼，去瞥安静的某人。
姜淼没有回复，甚至开始走神。
眼前人微微偏着头，黑色的发丝垂落在脸颊一侧，遮挡住了部分神情，可因着距离问题，她能清楚地看到他无意识抿紧又半开的唇，听到他逐渐急促的呼吸，还有那被不自觉攥成团了的衣袖，这些无不透露着他的的紧张和无措。
可就算再羞涩，李莲花依旧没有拒绝她的触碰，可怜可爱得像是遭了调戏的小娘子，柔弱且无力反抗，可同样也是因为这番予取予求的纵容模样，愈发地让姜淼停不下来，也愈发地想要得寸进尺……
按着脖颈的手移开了，李莲花眨眨眼，只觉得自己失了控的心跳终于缓和了些，却又有一丝莫名的失落，没等他静下心去整理心绪，耳垂处又传来恼人的触感。
“莲花，你的耳朵好红呀~”
完全没在意眼前人的僵硬，姜淼专注地看着那红润的耳垂，游移着触碰，神奇地看着那抹红晕迅速蔓延：“哇哦，全红了。”
绷紧的弦在此刻彻底断开——
手腕处传来了不可抗拒的力道，姜淼几乎是一个踉跄便跌向前方，鼻子直接撞上了李莲花结实的胸膛，疼得她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呜疼……”抱怨的话还未说出口，姜淼径直对上了李莲花的眼，不同于平时浮于表面的温吞与平淡，此刻他的眼眸幽深又锐利，泛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一只手牢牢地按在后背，他的另一只手扣着姜淼的手腕靠近面颊，过分接近的距离使得呼吸若有若无地吹在手上，炽热的温度顺着接触的肌肤传来，烫得姜淼如坐针毡，可又因为这牢牢的桎梏而无法动弹。
直感在尖锐爆鸣，姜淼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此刻的压迫与危险。她朝着李莲花有些气虚地讨笑：“莲花，我错了。”
“是吗，阿淼你有做错什么吗？”李莲花漫不经心地回复着，紧扣着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愈发将人拉近。
再次缩近的距离惊得姜淼心脏都悬在了半空，她本能地后仰想要拉开点距离，但顺着脊骨已经抚至后颈的手立刻增添了几分力道，姜淼一个激灵，顿时浑身僵硬。
“呜……我不该动手动脚的。”
“啊，这怎么是阿淼的错呢？刚刚是我先答应的不是吗？愿赌服输就该做到呵。”
话虽这么说，但姜淼未感受到腰间有丝毫的放松，于是她继续认怂：“是我提出的要求不合理，我不该摸你脖子又摸你耳朵的，我真的错了。”
“是吗？”
若说是否生气，那其实没有，李莲花只是想吓唬一下这个胆大又胆怂的小混蛋，让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可是，真正将人搂入怀中，对上她湿漉漉又怯生生的眼神，那些心头浮现出的很多注意和想法都消失成了一片空白。
“我才不会对别人做这些事！因为是你，我才会提出刚刚的要求的。”
耳边传来姜淼有些不满的声音，李莲花恍然自己将话语不知不觉说出了口。他垂眸看着怀中人，她惊得像只炸了毛的小动物，不过短短几息的时间，他们两人的状态就掉了个，退缩害羞的人从他变成了她，即使是反驳也像是在怯生生地讨饶，乖巧又温顺，却给人心中带来一种微微的却无法忽视的痒意。
她似乎并不清楚自己说的话是多么柔软，多么蕴含深刻而复杂的意义。
因为是他吗？
只是他吗？
如同刚刚姜淼不曾停下的动作，李莲花突然也有了个坏念头。
“……刚刚说的是互相答应对方一个要求对吧？”
李莲花神色平静，嘴角微微上翘，看上去温和极了。连续报警的直觉因着他的缓和的状态逐渐平和，姜淼感觉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可对上他又一次的询问，只是懵懵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李莲花轻笑着，再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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