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小说 > 恐怖灵异 > 倘若我问心有愧 > 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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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是有道德感的生物,这种道德感将他们与动物区分开来,一些闪烁着人性光辉的人,也因此格外受到尊重,比如孔淞,比如鄂潜,比如守卫着国家的军人,救死扶伤的医生,教书育人的师者——这些人的存在,证明着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光明的、充满希望的。

    但同时,也有另外一部分截然相反的人,他们卑劣、自私、贪婪、恶毒,为了达成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他们视法律如无物,嘲笑道德的脆弱与无能,肆意来回横跳,用欺骗与伪装获得赞美与名声,享尽人间富贵。

    人生而平等,亦生而不平等。

    如阿槐,温柔纯洁,爱着家人,成绩优异,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却早早在十六岁死去。

    而江商,三十二岁,功成名就,享誉世界,粉丝无数,他足足阿槐多活了十五年,在这十五年里,他能够肆无忌惮地晒太阳,去过许多国家,吹过海风,爬过雪山,浓墨重彩,令人艳羡。

    阿槐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受到伤害后无法讨回公道只能安静死去的人吗?

    不是的。

    她被家人所放弃,被所有人遗忘,踩着她的骨头吃着她的肉喝着她的血的人碰杯时笑得无比灿烂,如果没有老槐树,她大概也只是那无数静悄悄消失在世间的女孩之一,江商为什么会后悔?真的是良心发现吗?

    那为什么当初不阻止呢?为什么不认罪?事后假惺惺地掉两滴眼泪,阿槐就该原谅他吗?

    阿槐永不原谅。

    网上闹得再厉害,再沸沸扬扬,法律也无法惩处到江商,当初他犯案时本身未成年,又有扈家兜底,再加上殷豪与范桂玲答应私了,连案底人家都没留,这桩案子可以说是已经了结了,只有身为受害者的阿槐不甘心,还有当时负责这案子的孔淞,以及多年后重新捡起案子的鄂潜。

    根本不可能再给江商定罪,最差就是让他社死,然而他这些年赚到的钱已经足够他后半辈子生活无忧,他可以换个国家重新生活,再过一些年,又有谁会记得呢?

    惨案是很容易被遗忘的,阿槐从来没有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但是看到那么多人骂着江商一家,她还是感到很快乐。

    她被夺走的人生,要他们拿后半生来赔偿。

    医院里的江父江母清醒过来后,又是后悔又是不解,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说出那么过分的话,然而再怎么安慰江商都没用,对一个刚刚残废,还处于自怨自艾中的人来说,父母气急败坏之下说出的话反倒更像是真心话,后续再怎么解释都没用。

    网上闹得太厉害了,执法机构不能无视,但这案子要怎么查?要是江商现在犯案,那还能有查明的机会,可问题在于是十五年前,所以最终给出的案情通报,就是解释了一通十五年前的案子,大致上表明那时候法律不够健全,再加上江家确实是走了关系,而且受害者家属接受了调解,所以案子在十五年前就已经结了。

    通报中也肯定了网络上关于“受害者已逝世”的爆料,无数人为此感到痛心,想象一下对于那个女孩来说会有多么绝望吧,即便现在江商双手残废,人也社会性死亡,可那有什么用?

    江商还是很有钱,谴责他的人再多,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受到伤害的女孩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他剥夺了女孩的人生,却把自己包装成光鲜亮丽的公众人物,夜晚睡觉的时候,真的不会梦到无辜死去的女孩吗?

    人们无法从法律上谴责和批判江商,但对他的厌恶却是实打实的,就连负责江商手术的医生,态度都变得十分冷淡,除非必要,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

    要不是医者仁心,有职业道德,他都不想给江商治手,反正这手是彻底废了,治不治的也就那样,治好了干什么呢?再去祸害其他女孩吗?

    想想看这人,从少年成名到现在,一直都是以高岭之花的形象示人,什么爱情绝缘体啊,绅士手啊,钢铁直男啊……恨不得就给安个清心寡欲的圣僧人设,结果可倒好,这哪里是什么圣僧,根本就是个畜生!

    但也有粉丝坚决不信,仍然爱慕着幻想中的偶像形象,甚至将江商所犯下的罪行视为“年少轻狂”,仗着已经死去的女孩不会再开口,肆意往她身上泼着污水——江商多帅啊!他十六七岁时的照片就像漫画中的美少年,优雅俊秀,举手投足都充满魅力。

    长得好,家世好,还会弹琴,有大好的前途,请问他有必要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事情吗?退一万步说,他什么样的漂亮女孩没见过,会对一个小城市的女孩犯下这种罪行?

    里头肯定有内幕!

    说不定就是那个女孩求而不得,故意陷害呢?

    可惜的是,这些负隅顽抗的粉丝并不能让江商东山再起,他的前途已经到此为止,并且后半生,别人再提起他的名字时,所想到的不再是他身为天才钢琴家的光辉履历,他强|奸犯的称号永远都不可能从头上摘下来。

    江商在医院也住不下去了,哪怕江父江母都想瞒着他,他还是知道了网上

    的事,医生护士们态度的大转变也令他感到无比难堪,一开始他们都是惋惜的、友好的,而现在,即便是来换药的护士,除非必要也绝不会跟江商多说一句话,甚至于有个小护士还朝他翻白眼,走的时候骂了句人渣。

    江父江母大怒,就要去投诉,院方意思意思批评了小护士两句,连记过都没有,最后江商坚持出院回家,哪怕他其实应该再住一段时间的院才好。

    但他已经不能承受来自别人的目光了,那些在舞台上,他习以为常的注视,如今都化为了刀子,狠狠地刺入他的心口,嘲笑着他、讥讽着他。

    回到家后,江商进了房间就不怎么出来,他是手废了,腿又没废,他开始战战兢兢,他开始瑟瑟发抖,他忍不住去想,刚才下车的时候,司机是不是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从身边飞过的那只鸟,似乎都想啄他一口,全世界都是厌恶他的人,他该怎么办?!

    江商躲进被子里不敢出来,他发觉自己心跳的厉害,脑海里尽是十五年前的情景,他第一次见到殷槐时,她是来市一中参加作文比赛的,穿着宽大的校服,那种橙色加白色的校服穿在其他女生身上都显得格外宽松难看,惟独她,漂亮的像是在发光,江商一眼就看见了。

    他真的喜欢过她,但那种喜欢,像是小朋友对洋娃娃,想要,得到了也许不会珍惜,生气了还会拿来撒气,但绝不能得不到!

    哪怕再三告诉自己不要去想,江商仍然无法控制思绪,不管他怎样靠近殷槐,向她示好,她都会拒绝,然后离他远远的,江商不相信有女孩会不对自己心动,他条件那么好,还承诺她只要她愿意,会帮她转学去首都,殷槐还是不答应。

    她根本就是在装清高!

    江商用包成猪蹄的两只手捂着脑袋,他越是告诫自己,越是不受控制,最后取代是十五年前的,是那天在殷家,阿槐笑意盈盈,却用钢琴盖狠狠砸断他十指的画面!

    他承认了!

    他后悔了!

    但后悔的不是去招惹殷槐,而是后悔靠近殷蔓,后悔那天去了殷家,甚至于!

    甚至于此时此刻,江商正怨恨着毁掉他双手的阿槐!

    怎么能不恨呢?如果不是阿槐太过分,毁了他的手,他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他明明还有美好的未来,他才三十二岁,他是正冉冉升起的天才钢琴家,他本来可以在音乐史上留下自己的姓名,如今却只剩下丑闻!

    江商终于承认了自己内心的卑劣,他的愧疚只能嘴上说说,若要让他付出前程作为代价,那实在是太大了!他承受不起!

    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短暂的伪善结束后,江商终于埋在被子里痛哭失声,他一直告诉自己就当是还了殷槐的,以后大家两不相欠,可他就是后悔了。

    他以为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样,实际上能做出那种事,他跟他们没什么不同。

    虚伪就是他的罪。

    担心儿子想不开的江父江母,因为网络上的消息,再加上以前学生同事们的爆料,两人也是焦头烂额,没好到哪里去,但他们还是以儿子为先,毕竟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所以商量着上楼来看看,房门推开后,看见床上鼓起一个大包,江父本来是想安慰的,结果嘴一张,又开始不受控制:“你在这里装死给谁看?等着别人来安慰你吗?现在我们家因为你都要被毁掉了!你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躺在这里?你还知不知道羞耻?”

    江商那颗本来就因为意识到自己虚伪卑劣而脆弱的心,因为来自父亲的怒斥变得更加濒临破碎。

    江母也帮腔说:“我们这次可真是被你给害死了,现在网上不仅在传你之前的事,还有我跟你爸的不少流言,你这是想让我们死啊!我真后悔当初把你生出来!唉!”

    江商颤抖的更厉害了。

    他大概,也能体会到,当年殷槐被父母所放弃的感受了吧?明明是自己遭受了伤害,明明被不公平待遇的是自己,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能站在自己这一边,反而劝自己息事宁人呢?当她不愿意,他们便开始了苦口婆心的劝说,见她还是固执己见,他们甚至对她展开了冷暴力,将她关在房间不许她到处乱跑乱说。

    到底谁才是受害者呀?

    现在,江父江母把类似的话也用在了江商身上,即便他犯下大错都为他遮掩帮他找关系的父母,这一次终于不再像过去那样迁就包容,而是放肆地用言语伤害他,这对江商的打击太大了!

    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力气,从床上弹坐起来,连鞋子也没穿,就冲出了卧室!

    江父怒斥:“脾气这么大!谁欠他的!你有本事走,你有本事就再也别回来!”

    江母也喊:“你最好有点志气,以后别回来求我们!”

    江商还以为他们会来追自己,没想到还是在说那些格外伤人的话,他一咬牙,头也不回冲出了家门。

    说来也巧,正好住在隔壁的扈家也出来了人,扈家门口还停着几辆车,都是搬家公司的,扈父扈母跟扈蕾,一家三口正站在那儿,瞧见江商出来,扈蕾原本想要上来慰问,但又想

    到江商的所作所为,心里不由得感到膈应。

    这一膈应,嘴巴又开始不听使唤了:“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十六七岁就知道强|奸的江大钢琴家吗?怎么有空出来啊?难道是又想物色漂亮女孩了?”

    江商俊脸惨白,扈蕾说完话,脸上露出懊恼之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感觉嘴巴不是自己的,总说出一些跟心里想的相悖的言论,但她感到恶心是真的,扈父扈母已经证实了这件事,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一腔痴心扑在这样一个人身上,扈蕾就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想吐,又吐不出来,看见江商的时候,感情格外复杂。

    “行了蕾蕾。”扈母跟防贼一样,一把将女儿拉到身后,“你少跟这种人来往,免得他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扈父冷哼一声:“真不要脸,还敢出来抛头露面,我要是你,早羞愧的跳楼自杀了!跟你们家做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现在我们家也被连累了,知道我家公司股票跌了多少吗!这责任你负得起吗!”

    “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就是一家子丧门星,赶紧搬走赶紧搬走,再想想办法怎么扭转舆论吧,再跟江家来往,咱们也没好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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