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听起来没有本人累，却有种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意思。
苏在景：“？”
她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见她摸脸，傅哲懒散的啊了声。
似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句话没有指名道姓，存在歧义，而后慢悠悠地补充道：“别误会，我不是在说苏老师。”
傅哲扯了下傅明朗的脸：“我是在说我外甥，傅明朗，瘦了。”
苏在景：“……”
她放在脸上的手一僵，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实在不怪她自作多情，以为傅哲说的是自己。
是他看过来的目光误导性十足。
他要不说，谁知道他是在看傅明朗。
情急之下，苏在景灵机一动。
附在脸上的手移开了些，指尖一蜷，在脸颊处挠了两下。
而后放下手，配合她的动作：“你也别误会。”
苏在景挑眉，弯唇笑了一下，故意慢腾腾地，学他的语气说：“我只是脸有点痒，挠一挠。”
傅哲：“……”
男人难得被噎，俊朗的脸精彩纷呈。
苏在景看了两眼，才不管那么多。
她还是那句话，自己可以输人，输阵。
但绝对不能输气势！
傅哲面色很快恢复如常，丝毫不受影响的继续说：“苏老师不打算解释一下，这小鬼为什么瘦了吗？”
没得意几秒，傅哲的话像根针一样。
轻易刺穿了还没涨起来的气球。
苏在景偃旗息鼓，刚顶上的士气减了大半。
本想拖着不回答，但傅哲一直盯着她，在跟她要说法。
苏在景见实在躲不过，便美化了一下自己的厨艺，委婉解释：“我做饭不好吃。”
其实是不会做。
傅哲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所以只能带他出去吃，或者点外卖。”苏在景越说越心虚。
当时吃的时候有多爽，她现在就有多没底。
傅哲：“吃的都是什么？”
傅明朗察觉气氛不对，想救一下支支吾吾，同一条战线的苏姐姐。
谁曾想还没开口，傅哲一个眼神，就血脉压制。
他刚探出的话头，很没骨气的缩回肚子里。
“汉堡炸鸡、火锅烤肉、奶茶冒菜……”
苏在景说一个傅哲脸色就黑一分。
此处还是她省略了街边小吃，边观察傅哲脸色，边挑挑拣拣的回答。
最后她已经不敢去看傅哲黑得像锅底的脸色了。
苏在景咽了咽口水，忐忑到不行。
“然后吧，就吃的杂了，他难受了几天。”她急忙往回找补，“后面，后面吃的就健康了。”
傅哲好像是知道她后面要说什么。
冷笑两声，先她一步，辨不出什么情绪的续上后面的话：“后面因为开学了是吧。”
潜台词就是，能吃食堂了。
小心思被戳破，苏在景只好赔笑。
扭头看窗外，装出一副沉浸在夕阳中的样子。
假装察觉不到那道要把她看穿的视线。
车内气氛凝固。
上头的劲过去后，她恢复了理智，傅明朗闹肚子这事，自己没得推辞。
傅哲会生气，说话不客气，也是人之常情。
-
苏在景把傅明朗哄睡退出来时，正好看见喝完水，要回房间的傅哲。
她想着合租双方需要注意的事项还没谈过，没怎么思考，就叫住了他。
不同于上药那次，他们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
这回他们的距离像把谈判桌从餐厅移到客厅，中间隔着茶几，分别坐在客厅沙发的两侧。
苏在景穿的还是白天那一身，傅哲倒是换下了西装，头发放下来，碎发遮住锐利冰凉的眉眼，看起来没那么咄咄逼人了。
傅哲走之前，他们只签了租房合同，在微信上谈了水电费之类的事。
具体各自生活上的问题还没说过。
苏在景想着傅哲大小是她是房东，便让他先说。
还没开口，茶几上振动的手机个不停，打破了场面。
傅哲抬了抬又酸又困的眼皮，扫了眼她的手机。
苏在景欠身说了句抱歉，而后走到阳台接电话。
但手机那头听起来安静的过分，她喂了好几声，都没人理她。
苏在景忍不住皱眉。
打错了？
不会吧。
应该没学生会闲的半夜给老师打电话吧。
苏在景打开扬声器，把音量调到最高。
手机贴到耳边，叫人的音量大了几分。
隔了好几秒，才勉强听到陈渡用虚弱无力的声音说自己没事。
不等她追问，那边挂了电话。
再打过去，就无人接听。
苏在景立刻回房间穿外套，出来时撞上傅哲询问的目光。
她才想起来，大半夜跟傅哲坐在沙发上的目的。
“抱歉，”苏在景边往外走边说，“学生那边可能出了点状况，我出去一趟，合租生活上的问题明天再说吧。”
傅哲本来就困得不想说话，对这个提议没太大意见：“嗯。”
似是对把他撂着不好意思。
在玄关思付几秒，张了张嘴，但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转身出门了。
刚好，下楼时遇上保安开巡逻车巡逻。
苏在景搭了个顺风车，很快到门口。
只是这个时间点，加班的打工人都下班了，苏在景换了好几个打车软件，都显示前面百十号人正在排队等待。
路上跑的出租车，要么有乘客，要么已经接了网单。
根本不停。
陈渡家又跟这边是反方向，骑共享单车或者步行根本不现实。
打车软件又龟速减号。
苏在景实在没有办法，这种情况她能想到的只有离她最近的傅哲。
她只好硬着头皮，给他刚出差回来的他打电话。
响了四五声后，那头接了起来。
苏在景说得又快又急：“我打不到车，能麻烦你开车送我一下吗？”
傅哲声音困倦：“哪儿。”
苏在景松了口气，按傅哲的性子，没第一时间拒绝，就差不多等于答应了。
她看了眼手机，很快报出地址。
傅哲：“门口等着。”
-
车内。
苏在景侧头看向开车的傅哲。
眼底乌青，掩饰不住的疲态，额前的碎发还在滴水，像是用冷水洗了把脸才出来的。
苏在景坐在副驾一脸歉意：“抱歉，打扰你休息了。”
傅哲憋回去一个哈欠，斜了她一眼，似乎在说知道就好。
几分钟后，可能是因为困劲还没过。
傅哲开始没话找话：“什么情况？”
苏在景在副驾驶试着打电话，随口说：“今天请病假的学生打的电话，说了几句就挂了，我去看看。”
傅哲目视前方，真的就像在闲聊提神一样，“他家长呢，怎么你一个老师去。”
“这孩子父母在国外，平时除了给他做饭打扫卫生的保姆，身边没人。”班里学生的家庭情况，苏在景了如指掌，“估计这次是病糊涂了，下意识给我打电话了吧。”
拨出去的号码第八次自动挂断，苏在景便不再打了。
傅哲：“我家也不在太平洋边上吧。”
下一句就算他没说出来，苏在景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导航显示的两点距离快速缩短，她转头看着傅哲的侧颜认真道：“我是他班主任，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傅哲睨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点评：“你这老师倒是比亲妈还尽力。”
苏在景眼皮一跳。
虽然他说话的态度算不上好，甚至带着嘲弄。
但不置可否的是，只要她一天是班主任，是他们的老师，那她就得对这群孩子负责。
傅哲把车停在路边：“到了。”
苏在景解开安全带，道了声谢就走了。
傅哲手肘撑在车窗上，看着那道独自在黑夜中行走，看不出害怕的倩丽背影。
他还记得，苏在景以前胆子小的像兔子，性子却像个扎手的刺猬。
几乎没有她不怕的东西，也没有她不扎的人。
那时候看见虫子她怕；
声音大一点她怕；
晚自习偶尔停电的时候她怕；
路上遇见狗她怕；
走夜路她更怕。
但她不会求助，更是装的很好。
起码当时在学校里没人知道她怕这些。
就连他也是因为跟苏在景同桌了好一阵，加之看不惯她被道德绑架连坐似的架起来欺负，总跟她一起走，才慢慢发现的。
傅哲不知道，现在的苏在景胆子是不是还像兔子，还是像以前一样掩饰的特别好。
他只知道如果是那时候的苏在景，绝不会像今天这样淡定无畏的走进夜幕，甚至懂得跟他求助。
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傅哲收回视线，摸出了个薄荷柠檬糖扔嘴里嚼。
直到口中的糖化完，他才重新打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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