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小说 > 恐怖灵异 > 沈小茹的办公室历程 > 第59章 推下水
    看着那女子走向座位,宋河低声问身边省纪委的老钱:“你们请了她去喝茶?”

    老钱微微点头,悄声说:“是小谭他们两个的主意,其实我不主张打草惊蛇。”

    宋河眼睛在全场扫视一圈唇角有丝笑容,说,“我看现在可以下手把她控制起来了。”

    那边郑书记声如洪钟正在言辞激烈,并点名批评了几个,大家注意力都在那边。

    老钱微微皱眉说:“控制要有理由。”

    刚才听这女子报告发言,人似乎还不错,纪委直接下手控制打击力度有点大。老钱并不打算采取这么激烈的方式。但他也知道宋河的背景,宋的话代表了省里的意思,毕竟沈小茹是逢苏云秘书,作为重点对象,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在规则上完全可行。

    “小谭和我说过,那份笔录就是最好的证据。”宋河提醒。

    老钱心想那份笔录只是孤证,是否有效还难说。暗扫一眼侧边的宋河,后者俊朗面容冷峻平静,正在专心注目台下,和刚才带点笑容的轻松模样判若两人。随着宋河目光瞧过去,可以看到沈小茹坐在角落里,附近几乎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真空,前后几排都明显的气场不合。

    老钱寻思今天这格局也未免太明显了,似乎有人暗中操纵都在针对这个沈小茹。也许她真的是被冤枉的!老钱不知不觉有这个念头,因为有人似乎太急切了一点,这种急切很不应该。

    他决定试探一下,就说:“我们纪委出面有点麻烦,不如先由你们工作组和她接触,了解一些具体情况再决定接下来的步骤怎么样?”

    宋河低头喝茶,嘴角似笑非笑:“老钱你做事总这么稳妥。”

    老钱不知他有没有看穿自己的用心,也不否认。

    会议在四点半结束,沈小茹实在有点累得不行,留在座位上等人散的差不多再走。有人过来,说:“沈秘书,刚才你的报告里数据不少,能不能去协助我们比对一下?”来人是工作组的丁高工,沈小茹在朱兰婚礼上见过,而刚才下台时的头晕现在已经好多了,没怀疑有什么问题,点头说,“好。”

    跟着丁高工到工作组办公的市政府附楼,桌上已经摆了不少文件袋,瞧着这高高一摞丁高工倒有些不好意思,拧着眉头问一个年轻工作人员:“怎么这么多?”

    “宋处长说明天要去三库水坝现场,所以今天就要把数据比对出来。并且……”工作人员有点尴尬的瞟一眼沈小茹,说,“宋处长交代,这些数据要和沈秘书刚才做报告的数据一项项对照核查清楚,呃……很有意义。”

    所谓有意义就是比对她的数据和这些差距有多少,到时候作为旁证。宋河是这么交代的,工作人员虽然没说,但他看大家都听明白了。因为沈秘书满不在乎的笑,丁高工尴尬的摸下巴。

    “那就开始吧。”沈小茹瞥一眼墙上挂钟想:几个小时我还撑得起!虽然不知道宋河为什么要为难自己,不过这会儿她很心平气和。

    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其实她一直有点低烧自己都不知道。于是在一个多小时后,当老丁客气问沈秘书要不要休息一下,晚饭吃什么时,他看见沈小茹抬了一下头,整个人就慢慢顺着桌子滑了下去。

    等沈小茹醒过来,已经在医院病床上挂了瓶子输液。工作组一大姐正坐旁边看报纸,见她睁眼很高兴,笑说太好了你总算醒了,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话说的含蓄沈小茹还是明白过来了,暗想明天会不会直接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隔离起来,但她这会疲惫也懒得管那么多,遂点点头表示对方意见很不错。医生过来查房说只是太劳累没什么大问题,伤口在自然愈合抗生素也不用多吃,输完药再加两瓶营养液明天就可以回家休息。

    工作组大姐很热心的给她拧了手帕来擦脸,并且陪她闲话。扯了一些工作组的情况又说到余城的风物,末了却提到宋河,大姐说宋处长最近事情很多很烦,经常吃不下饭,所以脸色不好对人很凶沈秘书你不要介意。沈小茹有些恍然,原来自己与他不对盘大家都看在眼里,只不过自己这么无权无势的一个人,还有人肯曲意迁就安慰,真是很不错了。和那大姐说话神态也格外柔和。

    护士过来熄了灯,沈小茹躺在凉凉软软床上,看着床头小灯里头滴液管不紧不慢坠下水滴,迷糊一下也睡着了。梦里她梦见宋河正给她戴上碧玉的戒指,笑容温柔举止深情,但戒指太大套上又滑落,她不断的捡起他不断的给她戴上,反反复复不知多少回,直到猛然的电话铃声把她惊醒。天色大亮,而那个工作组的大姐也不见了。脸上凉凉的全是泪,好在病房里没别人,她蜷缩在消毒床单里稳定一下心绪,才接通手机。

    电话是省纪委的人打过的,不过不是叫她去喝茶,而是请她去三库水坝现场陪同视察参观。

    那个中年人自称姓钱,语气很和善,与前天话含机锋不断打击试探那两位不同。他说:“小沈你昨天报告做的很好,工作组和我们商量了一下,准备今天去现场实地看看多了解一些情况。”同时他还说了几个要一起去的人名字,都是余城本地测验专家水利老技术员,老柯也在其中,听起来不像随便走过场糊弄人。

    沈小茹觉得省纪委能到现场视察是好事,至少比官僚待在几栋小办公楼里,只管找人谈话审查强多了,于是答应。说好两点半在三库水坝见面,她这边就不派车来接了自己打的去。

    打电话到市长办公室请假,办公室主任请示过回话说刘副市长同意,并叫她路上注意安全。她又打电话去秘书处,小于小瞿都在,吩咐他们一些工作注意事项,末了看看表叫护士来把针头拔了,先坐出租回家了一趟。

    上楼时沈小茹走得很急,急得她自己都感觉诧然。

    抽屉底那个精致朱红小盒子颜色依旧深艳,碧绿玉环在大红细绒布上温婉莹润,如一圈春水栖息在烟霞峻岭之中。

    她把盒子放进包里:上次到花园见他表面是忘了带,其实是没舍得还这次一定不会。她一直祈望能有一把无双利刃可以劈开他和她之间的纠葛,希望自己以后的行动能够有力一点再有力一点。

    驱车从市里到三库水坝大约花了快两个小时,付钱给出租车司机的时候,对方还在问:“姑娘,要不要等一下接你?”

    “不用,我们单位有车。”

    话虽是如此说,沈小茹可没看到水坝附近停车场有什么市政府专用车辆的踪迹。因为大坝已经停工半个月,往日机器轰鸣卡车来往的热闹场面再也没有,大坝附近车场上只有一些工程车冷清清的停在那。

    值班室里老两口在用炭火细烤炖肉,准备改善一下口味,见她来问事都有些不自在,大约是觉得自己夫妻俩把单位当成了厨房,很不符合规定什么的。忙忙指给她说:“要是来人的话,都会上坝顶去看,这下面没意思。”

    三库水坝截断西江,矗立于两岸碧绿山峦翠色叠嶂的大峡谷之中,往上林木幽深,往下千溪竞流。本来旅游局曾想以大坝为依托,筹建一处森林公园,在市里和周边地区宣传了不少次,修建中就有人周末携家来这游玩,顺便到初建成的导流坝顶拍几张近瞰江水远观源头的照片。现在水坝停工,观赏风景更加便利,连登记和戴安全帽之类手续都免了。

    沈小茹来几次都是大坝负责人前呼后拥领上去参观,这次来没人呼应,老两口还以为她是个观光游客,就热心指点。

    沈小茹见他们在煮饭也不好进去坐,就问:“有人来过吗?”

    “没注意。”两人都摇头。

    “我先上去看看,待会来人叫他们到坝顶找我。”坝顶的风景确实很好,还有休息的石凳,比站在停车场只能举头看四面憋屈的环抱岩石强。

    导流坝侧边有水泥台阶砌成的小道,加以半人高细钢筋做到简易护栏,虽然粗糙但很结实,几辆大型工程机械还零落在山谷中,本来庞大的身躯被更加庞大的山体衬托的渺小如蚁。江水哗哗从涵洞口倾泻而下,汇成一潭深邃碧水之后再回旋进入导流河道,奔涌沿岸而下。水流被下午两点过的阳光照的透明晶莹,飘散水雾在半空中呈现一道氤氲七色彩虹,映衬黛色青山熠熠生辉。

    山风随着高度增加逐渐飘扬,坝顶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沈小茹停下歇口气,想:他们怎么还不到?

    虽然夏天天黑的晚,到六点钟也不过四个小时,好好的看看工程瞧瞧数据什么的,也要花费不少时间。除非他们又准备走走过场,沈小茹承认自己或者是对这些省里的人幻想太高了。

    她走了两步,正在胡思乱想,前面有清冷声音说:“你到了。”带着一点点疲惫和终于等到的适意。

    沈小茹抬头,看见宋河正从石凳上站起来,修长挺拔身影在黛色青山的背景里格外卓然,他随意的拍拍衣服上的灰,平静说:“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

    怎么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其他人都不见?沈小茹有些奇怪。

    而宋河虽然在说话,却并没有看她,眼眸深邃幽暗只是遥望大坝下远远的河谷。

    这是那天在花园里分手后第一次单独的面对面,山色空茫里只影相对,沈小茹隐隐觉得有什么让人不安的揣测直欲破茧而出。她吸口气压制下心里某些不适宜念头的信马由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卑不亢平静自然,客气招呼说:“宋处长怎么先来了?”

    宋河回身瞧着她的眼,嘴角有些笑意,“你任何时候都能这么镇定,做的不错!”

    镇定?难道他在暗示自己见到他就跑?

    虽然隐隐有什么念头越来越强的在她耳边回旋,但沈小茹决定无视这句话,从另一个角度提问:“省纪委和工作组什么时候来?”

    宋河声音平静,神态悠然,“我已经给他们打了电话,他们要傍晚才到。”

    大坝上很空旷,沈小茹游目四顾,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由得看他,宋河身形依旧挺拔卓然,他也在看着她,俊朗面目带着说不清的漠然。克制着心头那丝越来越恐慌的心跳,沈小茹竭力让自己样子看起来平平常常,毫无慌乱害怕之处,“傍晚才到今天不是就视察不成了么?”

    宋河漫不经心抬头看看天色,“他们明天再来也可以。”

    “那我们是不是先回去,等他们来了再说?”

    宋河扬眉,带着几分玩味瞧她:“知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开车撞你?”

    这话来的好突兀,沈小茹咬牙,笑说不知道,难道宋处长知道?

    “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纪委怎么拿到你私传文件的笔录,发言是谁授意提问刁难,最后……”宋河嘴角噙着些淡淡的笑意,“最后你站在这大坝顶上,一个人。”

    大坝顶上一个人?

    沈小茹想:不对,明明是我和你两个,怎么会只有我一个了呢?

    苍山绥远,阳光和阴影给宋河脸颊勾勒出极为好看的轮廓,山风袭来,虽然是在大太阳下,空气里带着水雾依旧是有点冷的,有种感觉叫豁然开朗,闪电般串起事件的大小顺序。她有些恍然的悟了——原来,所谓一个人的战争,只不过是一场骗局。

    一场让所有人都以为她众叛亲离无以为继,郁郁寡欢丧失求生意志的骗局。

    在这场骗局的最后,大坝顶上当然只有一个她,她不知如何滑下潭水,从此世界一片清静。

    水雾如丝,氤氲在肌肤汗毛上汇聚细如针尖的水滴,然后又在太阳照射下挥发的无影无踪。

    一种无可奈何终于要正视现实的宿命感,让沈小茹觉得很无力。

    他终于要下手了。

    没想到他们纠缠一场最后是这么个结局。

    不对,其实她早就想到的,只是一直选择视而不见罢了!

    一直都有人提醒,然后她自己也该明白,在她傻得说出‘宋河我要告你’‘我相信你会给我一个交代,你不要骗我’——这样自投罗网的话之后,她就该有被牺牲的自觉,做棋子的准备反噬难道还能继续留着?

    宋河对她下手才正常,不下手才不正常。罢罢罢!就算是对自己一直纵情任性的惩罚,凡事总要有个了断。

    那些心慌意乱渐渐平静,水声开始比以往更响亮的传上来,沈小茹笑笑说:“没想到天气这么好!”

    宋河注目她平静得甚至可以称为悠然的笑容,漆黑眉睫微皱,说,“撞你的是省里的人,不过她不会再派人过来了。”

    那是自然,谁会和一个死人过不去?

    沈小茹实在忍不住,还是问了句多余的话:“为什么是你?”亲自动手总归不好,像宋河这样的聪明人应该懂得怎么把自己双手打理得干干净净才对。

    “不是我也有别人,还不如我来做,更有意义。”宋河神情平静淡漠,眼神深邃幽暗,他在慢慢的仔细打量她,似乎在斟酌怎么分解才合适。

    对这个回答真不知是不是该庆幸一下子!沈小茹索性也瞧着他,她很想弄清楚他怎么动手,按道理来讲,推下水是最没有外力最自然的一种方式,不会留下疑点。只是,自己到时会不会挣扎呢?——这可说不清,毕竟生命可贵,人人只有一次。

    她乌溜溜的眼睛配合着略略偏头的姿势,很像山间一只竖起耳朵随时准备一惊而起的小鹿,宋河有些好笑的想:终究她还是怕了!对比要她以后十次倔犟八次挣扎,这个时候这种感觉很让人享受。他试着移动脚步过去,但又放弃,他怕自己会一下子做出什么来,直接把事态推到最底线,他还要再等等。

    沈小茹看见宋河脚下似乎在慢慢向自己这边移动,于是耐心等待他过来,但他只走了一步就停住,问:“你的伤怎么样?”

    胳膊那里今天只剩下些酸痛,可以算是大好了。他墨色瞳仁里分明写着不放心,沈小茹很耐心的告诉他:“好多了,但还使不上力气。”——如果要动手的话,以他的身高力气绝对可以轻易制服自己,对这点沈小茹毫不怀疑,但也知道他要十足把握才动手,所以沈小茹思忖:我太善解人意了。

    他的眼神依旧让人心慌意乱,沈小茹低头有些无力:都这时候了还要花痴,果然是逃不掉的自作自受,活该!手指插|进兜里碰到硬硬光滑的绸面,想起了戒指,于是掏出小盒子递过去:“对不住,早该还你一直没顾得上。”

    宋河垂目瞧着盒子嘴角有点笑意,“原来你还没舍得丢掉。”

    沈小茹坦然看他,说:“是没来得及丢掉,好歹你花了几千块钱,还是你自己处置比较好。”

    拿人家的东西手软嘴短,最后必然赔得血本无归,这个错误她该早知道才对。

    宋河伸手,微凉手指在她掌心微顿,沈小茹不由自主额角有汗,她其实有点害怕,害怕他动手的瞬间。但宋河手已经移走,他把朱红小盒子放到自己手心里,仔细端详。

    那时候他送这个给她的时候,她满面都是幸福的笑意,是他从未见过的欢悦到心底的表情,让他心旌摇摇不能自制。末后她娇纵的拉他到树后吻他,他正遂了心愿,于是有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他和她呼吸和心跳都在一个频率,那是一种奇妙的共振,催化所有可以被称之为爱恋的感情,然后让它们迅速繁花累累荫蔽天地。但可惜的是,她察觉得太快,快的他还没来得及做好掩饰,就已经在她眼中错失了所有底牌,前功尽弃。

    宋河自失一笑,把那个朱红色盒子打开,拿出那枚碧绿翡翠玉环,玉环对着阳光是美丽到晶莹的嫩色,在他修长指尖凝萃成一点灿烂。

    “丢不丢?”宋河抬眼问她,神色很平静也很客气。

    沈小茹老老实实的点头,“随便你,不过最好丢了吧!留着是个麻烦。”以后他的新婚妻子偶尔瞧见,万一万一引得人家不高兴,雷声滚滚也罢了再踩两脚多不好,到时候她死了都不得安宁。她没那个兴趣,也没那个必要。

    宋河嘴角噙着点冷笑,手一扬,翡翠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流星似的光芒,眨眼就消失在大坝下氤氲蒸腾的水雾中。朱红盒子也跟着扔了下去,迅速隐没不见。空气静谧,而阳光正好。

    沈小茹正在恍惚,整个身体猛的被拉向一边,她几乎要失声惊叫以为自己已经扑下悬崖,但却倒进一个温暖的怀里,然后叫声被冰凉的唇封进了喉底,他极快的占有了她全部呼吸的空间,然后一寸一寸的噬咬。她将就他渡过来到空气呼吸,有那么一会会,她觉得立刻就要死在他怀中。慢慢清醒过来,她开始挣扎:最后一次这样剩余价值利用,也未免太卑鄙了点。

    宋河松手后退一步,满不在乎的笑笑,说:“你是我的,就算把戒指丢了也没什么用处。”

    沈小茹喘着气,咬牙回他:“这么说来宋处长不准备灭口了?”

    宋河脸色苍白,掩嘴咳嗽一声淡淡说:“我们到大坝那边去看看。”

    大坝上连着峭壁有一个观测台。

    宋河走向那边,而沈小茹在他转身的时候想:我要不要逃呢?

    他背影修长挺拔,深蓝衬衣极好的扎进黑色皮带里,妥帖勾勒出匀称坚韧的腰身,肩膀背部优雅挺括张力十足,他刚刚的拥抱和亲吻尚在她逃避时准确击中她的心脏……唔,有没有必要逃呢?

    不逃会被他推下水,永沉潭底。

    逃走从此天高海阔,各自寻各自的幸福。

    逃走比较好!

    不过,沈小茹脚步已经慢悠悠走向他的方向,她想:我是逃不掉的。

    虽说自己生命是最有意义的东西,只要能保住它,做什么都值得。但是,或者大坝下还有其他手段埋伏着等她,或者别处大街上有莫名其妙的飞来横祸,或者……唔,就算她走到天涯海角,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生!

    她赶上了宋河,并且走在他的身侧,这里已经接近大坝的中段,激流奔腾,大朵的水花飞溅到半空中,水雾隐隐渐湿人衣,轰鸣声比刚才更强大。宋河一个人微垂着头往前走,似乎并未留意她是否跟上,沈小茹咳嗽一声,边探头向下瞧边说:“好湍急的水,万一掉下去可不得了了。”

    罢!给你机会,推吧!

    宋河这才看她一眼,漆黑眼眸带了点点笑意,说:“掉下去非常快,不会太痛苦。”

    这样?

    既然他坦白相告,沈小茹决定再和他探讨一下这个问题:“摔下去没有被捅两刀痛苦吧?”

    她迅速在心里对比:一个是摔一个是刺,总体来讲全身同时破裂更具有毁灭性,但摔下去的人会立刻失去神智,没有慢慢流血死亡神智清醒那么痛苦。相比之下还是后者胜出。

    宋河皱眉,黑瞳如墨脸上神色很冷,看着她慢慢点头,“也许。”

    “你那时在想什么呢?”沈小茹愉悦的发现自己让他不快活,继续追加问句。唔,他生气又能如何呢?她甚至还笑得有点欣欣然,寻思他待会会不会下手很大力,而自己可能什么也想不出,直接‘咻’一声落下去然后扑通一声一切了结。

    她在惹他,她承认。有点不顾一切的恶意。

    那时除了噩梦就是幻觉,幻觉中全是她的模样,宋河注目她,黑白分明眸子里有点惘然若失,并不说话。

    水声越来越响。

    沈小茹说:“又开闸放水了。”

    夏季水位上涨,每到下午都要开闸放水。这会正是放水的时间,掉下去很快会被冲过河道,不知道最后浮起来是在哪个沙滩。沈小茹觉得有些恶趣味的小兴奋,笑说:“这地方选的真好。”

    “不是这地方选的好。”宋河脸色苍白,垂眼扶着极细的钢筋护栏,慢慢说,“是这里最符合逻辑,懂吗?”

    符合逻辑?确实,沈秘书因为水坝事件受到众人质疑,一时想不开于是来到水坝自杀明志。于情于理都很自然。沈小茹想想自己上午打电话交代小于他们那些话,什么放心吧我没事,别担心我我很好等等,怎么想怎么有一股临行告别的意思。

    有人算得真的很准!她有些好奇,想如果昨天没有晕倒住了医院,今早是不是已经横尸公寓?那样也不用再辛苦跑一趟了罢!但毫无疑问,作为最后选择水坝的风景更好。

    而这时宋河说完话之后就转过身背对着她,高高个子在半米栏杆边有极大的落差,只要有人轻轻在背后一推,他就会掉下去。沈小茹心头乱跳,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给自己机会,忍不住摇头微笑,说,“不懂!我只知道这里景色不错。”

    她转开眼,轻轻向后退了几步。

    宋河想:她总是这么聪明,在细节上无可抵挡的明白,但在大事上无可抵挡的糊涂。然后还有总让他浑身无力的拒绝和逃避,她似乎从未相信过他。而细算起来,和她相识不过短短一年,但已经越过了很多藩篱,达到他从未和人共处过的深度。

    他问,“跟我在一起有没有快乐过?”

    沈小茹皱眉看着他极为好看的侧影,寻思:钝刀子割肉也就罢了,猫吃老鼠延迟处死不说还捉弄个不停就过了。干脆利落点,一把把她推下水,大家两清,多好!

    且慢!

    他那么聪明的人……是在暗暗蛊惑劝自己主动跳下去么?

    她忍不住有些无可奈何的愤懑,咬咬唇,但同时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主意。真的,他总是这样精准的猜到她想什么,再算无遗策万无一失。她叹口气,越来越觉得这个主意从他的角度看好极了,既然她已经留下来了,何不主动成全他一把?苦笑道:“最初快不快乐不重要,关键是以后我们都会彼此忘记。”

    宋河斜靠栏杆,闲闲看着她,轮廓完美的唇边有些笑容惘然若失,说:“哦,真的吗?可惜你会永远记住我的。”

    有道理,自己掉下去之后,这一生所有的记忆都嘎然而止,全部内容都和他有关,她会永远记住他的。沈小茹尽量让脸上表现出不以为然,冷淡客气说:“谢谢了,我这人记性一向不好,再熟的人过几天不见面就忘了。”

    宋河眼神幽深,瞧着她淡淡若火。沈小茹觉得他的眼神很危险,而自己就快有流泪的可能,微笑眯眼挡住眼眶的酸涩,道:“其实人的记性都不好,关键时候还是过着什么日子最重要,好记性不如衣食住行,聪明人都知道。”

    她随意的说着,又向后面靠一点,看起来是离宋河远了些,其实是离她身边的大坝边缘更近。她思忖只要再有几步,自己就可以装作脚一滑掉下去了,只希望在这之前纪委工作组那些人能早点到,至少看看清楚,是自己跳下去的与他无关。

    她知道自己这个选择一定很愚蠢傻冒和呆瓜,换了下一世她自己也未必会再这么做,不过这一世姑且遂意一回,成全了他罢!

    且慢,她想听说自杀的要下地狱坠苦海不得往生,于是没得下一世了。也对,人生从来是单选题,什么时候轮到做多选。因果之间的道理她还是懂,从当初看到他第一眼花痴,第一次接受他的帮助,第一次被他亲吻就应该料到今天。

    既然如此,那就安静的等待结果好了。

    她昂然的笑,但却发现对面宋河黑白分明眼眸有层水色。

    天!她仔细辨认,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鳄鱼之泪?或者只是阳光西斜投影在眼眸上出现的幻影?

    宋河证实了她的猜想,漆黑眉睫微眨幻影消失,墨色眸子清明依旧,他侧身移开目光,看着远近群山缓缓说:“我现在才发现,你是一个很无情的人!”

    无情?

    沈小茹沉吟:也许是真的吧,他从来都比自己聪明比自己镇定,看得远想的妥当万无一失。他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她点头说:“是有点,不过那是我想得到的最好方式。”

    既可以自保,也可以保他。

    但他的魔力太大,靠拢他就会被吸引离开原定的轨道,她尽管知道方向,也身不由己并且迷失神智。

    宋河微皱眉头,他的侧影依旧美好如昔,沈小茹仔细的打量,慢慢在心里描摹他的身体,呃,他应该不介意罢!毕竟这是最后一回。

    “我一直认为自己很聪明,但却对你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与此相反,你总知道怎么明哲保身全身而退。”宋河声音很平静,带着隐隐的冰凉。

    “比如说?”沈小茹提示。

    宋河转眼看着她笑笑,笑容依旧比太阳的颜色都要炫目,沈小茹咽下一口口水,催促道:“有话快说,时间有限我没耐心等!”

    就这么点时间了,多说两句就多在下去的路上赚点念想,她不想不知道!

    宋河看着她微哂:“不该做的事情很多,比如不该对你这颗棋子动心但却动了心。不该趁着你酒醉吻你但却吻了你。不该为了留你在身边而要了你。不该离开了还忘不掉又回来找你。不该拿了资料在你知道的时候带你去买戒指……”

    他叹口气,“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很好得到,但得到之后痛苦和欢乐都同样鲜明,我后来以为时过境迁是最好的良药,可一旦知道能够见到你什么条件都愿意答应,我就知道我完了。我总以为自己计划周密万无一失,却没注意你已经成为掣肘。”

    远山苍苍近隘空蒙,大坝在夏日下午三四点最好的阳光里奔腾泄水,织下五彩霓虹七色光环,和着山风拂拂水雾湿衣,他很想对面前这女子说一声“我爱你!”

    但她好似浑不在意,眼神在空中漫无边际的游移,始终没落在他的身上。

    以前他可以确定她是全心全意爱他的,但现在,他早已拿不准。

    自作自受,她和他之间终究是南辕北辙,天壑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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