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几乎是和那两人前后脚地踏进了旅馆正门。

    “松田先生和萩原先生……”

    穿着和服,妆容精致的老板娘正在为先到的两人做登记,写到一半,瞧见走进门的降谷零他们,笑了笑。

    “啊啦,请问你们是一起的吗?”

    松田和萩原回眸,向着两人投来视线。

    “诶?不是的。”诸伏景光先反应过来,“我们是提前预约过的降谷和诸伏。”

    老板娘将客人名册往后翻了一页,果然找到他们的名字,捂着嘴歉意地笑笑,“抱歉,就是觉得四位小哥站在一起非常和谐呢,原来不是认识的啊。”

    年纪相符的四人,身高长相气质都拔群出众,还帅气得各有特色。竟然是偶然遇见的,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她打量了一眼四人。

    金发少年安静凛冽,凤眼的少年温柔和煦,卷毛少年慵懒散漫,而他身边留着长直发的男生则弯着一双好看的笑眼,看起来俊俏风流。

    这样截然不同的四人站在一起却微妙得搭调,总让人觉得他们身上的某一部分是相通的,也难怪老板娘会认为他们是一起来的。

    “我也这么觉得。”一路安静的奈奈生突然插话,“零,要不要和他们认识一下?”

    她兴致勃勃地提议。

    角色设计这么帅气的,绝对不会是普通的路人!

    奈奈生相当笃定。

    降谷零一手将旅行包随意搭在肩上,另一只手低头掏出手机打字,屏幕上明晃晃的一句大写加粗的“不要”。

    【是你想跟他们认识一下吧?】

    降谷零手速飞快。

    “诶,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她还想装可怜,结果被自家崽无情戳穿。

    【你就是那种人。】

    【想搭讪自己去--】

    他不为所动,拒绝得斩钉截铁,打完这句啪地一声合上翻盖手机。

    奈奈生:“……你这颜文字还怪可爱的哈。”

    太了解彼此也不是件好事,至少她崽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奈奈生惋惜地看着那两个帅哥消失在拐角。

    降谷零敲字的功夫,诸伏景光已经领完房间钥匙,闻声回头,含笑看他,“跟女朋友吵架了吗?”

    “都说了,我哪来的女朋友。”

    降谷零也瞥到那两人的背影,和他们住的房间在相反方向。

    他顺着老板娘指的方向,率先朝房间走去。

    老板娘站在柜台后,探个头饶有兴致地看热闹,见状手掩唇,偷笑,“明明就是在闹脾气,好可爱。”

    “对吧?”景光和她对视一笑。

    老板娘目送景光追上降谷零的脚步。

    诸伏景光如同他的外表一样,笑容如春风般和煦,而那位姓降谷的客人则和第一印象完全不同,明明一眼看去是那四人中最安静沉稳的,居然会这么轻易就露出心浮气躁的样子。

    还是说是因为手机那头的聊天对象,才让他变成了这样呢?

    老板娘靠在柜台旁,捧着脸,觉得这两天大概会很有意思。

    房间里。

    奈奈生对着一片漆黑的画面,面无表情。

    从定下要和零一起温泉旅行开始就一直高涨的心情跌落谷底。

    系统还偏偏在这时候很欠揍地弹出一句:

    【温馨提醒:本游戏为全年龄向纯爱作品,为了保障玩家和角色的身心健康,特对某些特殊场景做黑屏处理,还请见谅^^】

    奈奈生心无波澜地看着这句提醒,再看看眼前的画面,有心想问一句:不觉得这样看起来更不健康了吗?

    换个衣服而已啊!哪里是特殊场景了!

    何况你们家角色自己防我防得已经够严实了啊!

    就降谷零那一脸警惕的样子,防她跟防贼一样,一进屋就把一头雾水的诸伏景光推进了洗手间,还让他在里面换完衣服再出来……她哪里有机会!

    至于零自己换衣服的时候,她视角虽然依然自动跟随着他,但一进洗手间画面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过不用看也知道,就算系统不拉灯,零也不会让她看到任何东西。

    奈奈生的声音很沧桑:“零,我不是那种人……而且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

    降谷零:“你最近的表现让我不太信任你。”

    奈奈生:“……”

    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居然是这么记仇的一只崽。

    反正也看不见画面,她跟降谷零聊起天,“是因为那个松田和萩原吗?我只是想让你认识认识新朋友嘛。本来两个男生单独来泡温泉就够奇葩了,没想到居然还能碰见另一对奇葩,你不觉得你们很有缘吗?”

    降谷零无语。

    奈奈生其实是认真这么想的。

    系统才颁布了新的主线任务,要零再建立几段新的人际关系。他现在只有诸伏景光一个【好友】,看着确实有点孤单。

    奈奈生想看见零被友人环绕的样子,而不是总像现在这样独来独往。

    哪怕他身边还有她陪着,但她又不是每时每刻都在线上。

    和玩其他任何游戏时都不一样,对待降

    谷零,奈奈生始终没办法把他彻底当作一个游戏角色。她想竭尽全力改变零的处境,而不是把“孤独”一类的东西当作他的角色标签或设定,然后被动地接受。

    零是不一样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奈奈生把自己的一部分期望寄托在了零身上。

    因为降谷零是如此的真实而鲜活,游戏里的世界又是这么丰富多彩,她可以借由他去经历自己从未经历过的一切。

    去游乐场也好,去不同地方打工也好,和朋友一起毕业旅行也好,甚至考取警校……

    他的生活他的梦想,和他即将面对的未来,都与奈奈生完全不同。他们的生活是两条朝向相反的平行线,背道而驰,如果降谷零是现实中的人,他们绝不会有像现在这样和平相处的机会。

    即使相遇,也注定会站在截然相反的立场,针锋相对。

    幸而零是游戏中的角色。

    他从一开始就和她站在一起。

    奈奈生甚至为此认真地感激着莲华,在那一天将降谷零带到了她身边。

    所以,她希望零过得更好。哪怕那样的改变会让降谷零对她的需要少一些,她也依然对此喜闻乐见。

    “换好了。”

    随着降谷零的声音响起,画面也重新出现。他已经穿戴整齐,一身藏青色的浴衣,五官清隽,正对着镜子整理衣领。

    少年身形颀长,穿着浴衣尤其显得清瘦挺拔。

    虽然皮肤和发色能看出混血的特征,但降谷零的五官依然偏日系,所以穿着浴衣也不会让人觉得画风突兀。

    相反,这套浴衣相当合身,腰带束紧后还能隐约看出精瘦的腰线。

    唯一的问题是……

    领口捂得太严实了。

    奈奈生从感慨的情绪中一秒回神,含泪拍桌——

    连锁骨都看不到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好好的年轻人怎么能穿得这么保守!!

    她在心里哭唧唧地吐槽,一不小心“嘤”出了声,赶紧捂住嘴。

    降谷零整理的动作一停,疑惑抬眸:“你这什么声音?”

    “没有……”奈奈生趴在桌子上,“就是觉得零你太好看了,想……”

    戛然而止。

    差点透露出了成年人糟糕的想法,好险好险。

    奈奈生赶紧刹住,觉得自己还是捂住嘴比较保险。

    小人当机两秒。

    耳朵忽然泛红。

    “是吗,谢谢你。”

    降谷零僵硬地打开门出去了,完全没问“好想”之后的内容。

    她的语气加上突然的停顿,让他觉得不问也许更好。

    一直等在房间里的景光在看老板娘收拾床褥,见他出来,问:“zero,你要睡哪……诶,你很热吗?”

    景光迷茫。

    并且一不小心把自家发小的底泄了个一干二净。

    三月底,才刚入春,空气里还带着些许凉意,何况酒店在山脚,又是临近傍晚,怎么可能会热?

    老板娘闻言也直起身,“客人,房间自带了露台,露台上空气很好,如果您觉得热的话可以去吹吹风……”她温温柔柔地又补了一刀。

    降谷零:“……”

    他有点绷不住。

    奈奈生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能把自己羞成这样,反正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内容,她立刻精神了,在屏幕另一头乐不可支。

    降谷零不知道是不是大脑没转过来,竟然真的听从他们的建议,自暴自弃一样去吹风了。

    露台上放了两把藤椅,他在其中一把上坐下,听见景光在房间里叫他。

    “zero,你这幅样子,立刻去泡汤会晕吧?要不要先留在房间休息一会儿?”

    “嗯。景你先去,我一会儿找你。”

    降谷零头也不回地答。

    “好。”

    景光应了声,转头跟老板娘对了个眼色,后者了然地点头。

    零背对着两人,对身后的事情一无所知,视角恰好面对零的奈奈生倒是将他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她笑笑,大概明白了几分。

    本来也不是真的觉得热,降谷零没休息多久就想起身,诸伏景光还没回来,奈奈生见状有点急,正想出声拦住他,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饱含痛苦的尖叫。

    奈奈生:“?!”

    降谷零条件反射般站起来,“什么声音?”

    屋外一下混乱,奈奈生闭了闭眼,祈祷着千万不要是案件,系统却还是冷冰冰地跳出提醒。

    【触发:支线任务……】

    奈奈生想骂人。

    这个游戏究竟是恋爱游戏还是推理游戏?怎么走到哪都是案件?!

    她平时或许还会因为有刷属性的机会而感到开心,可唯独今天,奈奈生只希望它是平凡的一天日常。

    她看着降谷零冲出房间,正撞上急匆匆往回走的诸伏景光,他过来的方向不是浴池,降谷零扫了一眼,虽然有些疑惑,但目前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过去看看。”降谷零拉过景光,忽然又犹豫,“景,要不你在房间等我……”

    他担心旅馆里发生了什么案件

    。景光小的时候因为父母的经历,有很严重的心理阴影,降谷零虽然并不了解他父母那件案子的详情,但也能观察出景光至今都还没能完全走出来。

    他担心景光看见什么会让他想起过去的东西。

    “不用担心我,一起去。”诸伏景光果断摇头。

    从旅店另一头传来大力敲门的声音,伴随着几声急切的叫喊。

    “纱织,开门啊!!”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有尖叫声啊!”

    “纱织,你说话啊!”

    旅店老板娘这时也从前台处跑过来,她来得匆忙,怀里还抱着个记录本,景光和降谷零相视一眼,跟上她的脚步。

    转过拐角,看见一群人堵在一个房间门口,里面竟然还有叫松田和萩原的那两个男生。

    降谷零想起他们领完钥匙离开前台的时候,似乎确实是朝着这个方向过来的。

    看来他们的房间就在这附近。

    “房门钥匙呢?!”

    头发有些自来卷的松田一扫之前懒散的样子,正瞪大了眼睛在问其中一个女人。

    “小阵平你小声点。”萩原拽着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好友,一边歉意地看着她,声音要比松田柔和很多,循循善诱,“你和她住一个房间吧?你身上没有钥匙吗?”

    “钥匙在纱织手里,她把房间反锁了。纱织一生气就这样。”女人声音带着哭腔,转脸又去问旁边的男人,“石井,你不是她男朋友吗?她有没有把钥匙交给你?”

    “她又不是一个人住,还有惠子你在房间里,她怎么可能把钥匙给我啊!”

    叫石井的男人烦躁地捋了把头发,拉上一边高高瘦瘦的男人,“太田,帮个忙,一起把房门撞开吧。”

    “撞开?!”老板娘刚过来就听见这句话,脸色白了白,“麻烦稍等一下,我去拿备用钥匙过来。就在前台。”

    “我去拿好了。”景光出声。

    “来不及了。我刚刚看见你们的备用钥匙了,上面没有备注房间号吧?拿来还要试,但纱织小姐一直没有回应,很可能已经失去意识了……”降谷零看了眼门锁,觉得不是特别坚固,当机立断,“还是撞开吧。”

    他想上前,结果房间门被一个小卷毛挡得严严实实。

    降谷零:“喂……”

    松田被萩原拉住之后,就一直没出声,两手插兜,弯腰在查看房间的锁孔。此时直起身,“萩,有没有……”

    “有。”

    萩原在他开口前就已经在四处乱看了,瞧见老板娘手里的记录本时眼睛一亮,直接伸手,“抱歉,借用一下。”

    他拿下记录本上别着的两个回形针,丢给松田,回头对着老板娘一笑,“两个回形针换一个门锁,很划算吧?”

    萩原的眼底没什么笑意,那笑容更像是在焦急情况下对身边人习惯性的安抚。

    “放心,小阵平很擅长这些……”

    他对好友的称呼竟然是在名字后面加个“酱”。

    松田在将回形针拿到手的同时就用力将它们掰直成了两根铁丝,一根上面弯出一个小尖钩,另一根对折。将对折的那根插在锁眼里,朝开锁的方向轻轻使力,接着用另一根小尖钩探进锁眼。

    轻微的咔嗒声连续传来,不过十几秒的功夫,他微微一用力,就拧开了门锁。

    从门缝里瞥了一眼,确认门后没有东西,松田直接推开门。

    降谷零眼皮跳了跳,看着松田的眼神不太对。

    太熟练了……加上萩原刚刚那句“他很擅长这些”,实在很难不让人多想。

    正常人会懂开锁这些吗?

    他目光紧盯松田的背影,因为心情不好而一直没出声的奈奈生见状,勉强笑笑,“零,你想学开锁吗?很简单而且很有用哦!以后当警·察说不定会遇见什么危险情况,我有空教教你吧。”

    降谷零:“……”

    好吧,正常人也许也有刚好懂的。

    奈奈生心不在焉,也没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手指在屏幕上随意划动视角,忽然瞥见一只脚,她屏住呼吸。

    纱织和惠子的房间很大,玄关连接着走廊,走廊一侧是卫生间,再往深处才是铺着榻榻米的寝室。

    从门口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寝室的方向露出一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脚,皮肤泛着不自然的红,一动不动,身体剩余部分被墙壁挡住。

    “纱织……?”惠子胆小,见到这幅场景吓得失了声,躲在门后小声叫她,居然不敢进去。

    降谷零第一个走了进去,带着几分警惕,动作并不快,但毫不迟疑。

    “喂喂,这是女人的房间……”太田没拦住,站在门口一跺脚,“你有没有礼貌啊?”

    奈奈生在看见那只脚的同时就大概猜到发生什么,想拦住降谷零,却又在快出声时停住。

    他既然选择了成为警/察,就迟早要面对尸/体。既然难以避免,还不如……让他早点习惯。

    可连组织里很多人第一次见到尸/体时都会被吓到,零真的没问题吗?

    她有点担心,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走到一半的降谷零先压低声音开了口。

    “奈奈生,你先闭上眼睛吧。”

    “诶?”

    奈奈生愣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零竟然反过来,在担心她。

    奈奈生恍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候她还很小,因为害怕,整个人都在颤抖,可是有人不容拒绝地从背后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到黑暗里。

    她的鼻腔里充斥着血腥气,双腿发软,趔趔趄趄地被推向前,双手乱摸,碰到一具温热的肢体。

    鲜血的铁锈味一瞬间变得更加浓重,她眼前发黑,耳边是那道苍老的声音。

    “奈奈生,睁开眼睛。”

    他的话语是不容置喙的绝对命令。

    灯光骤然大亮,眼前是陌生女人空洞、失去生气的双眼,还有血流汩汩地从她脖颈间的巨大裂口处流下。

    尚未彻底僵硬的尸/体被钉在木板上,只为了留给她“观赏”。

    让她习惯鲜血,和死者。

    奈奈生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直到老人满意地说了声“可以了”,她才猛然闭上已经酸痛到无以复加的双眼,生理泪水滚滚落下。

    身后的人慢悠悠地说,“从今以后,见到尸体,再也不准闭上眼睛。”

    从那一刻开始,她被剥夺了害怕的权利。

    ……

    可如今,面前的少年竟然认认真真地在担忧她看见这一幕会被吓到。

    降谷零的声音充满忧虑,奈奈生恍然觉得眼眶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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