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似乎行在水面上，又好似飞在半空之中。
李相夷一只手扒拉着小舟一侧，一只手环着苏念一，不忘捡吧捡吧快掉一地的人设，脸上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媳妇，你快看啊，原来忘川真的是传说中幽冥界的入口呀！”
苏念一抿了抿唇，对上他可爱的眼神，想笑，但是努力憋着。
“嗯！”使劲点头。
“六界全书中记载，天之角，海之涯，有一静谧无声之处，又被唤为幽冥···”摇头晃脑得意洋洋的摆弄着学问的样子。
看起来像是装了半杯水的瓶子，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
但是这个表情出现在李相夷的脸上，却是一点都不招人厌。
“可是，老先生，这传说中的幽冥之地，也没见到幽灵呀？”有些好奇的问道。
整个世界都静谧无声，他们好似进入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四周全是盈盈绿光，只是空空荡荡的，只剩下李相夷咋咋呼呼的声音和苏念一一脸崇拜的附和。
就连这站在小舟另一头的摆渡人也未曾说话。
听了他的询问，这才给了点眼神。
“这四周围绕的，不都是幽灵吗？”他幽幽的来了一句。
然后在两人瞪大的眼睛中，周围开始出现了一抹一抹的淡青色魂影。
就连天上也是。
目光所及之处，根本不可数。
“这是？”
“这就是幽灵，幽冥界最多的东西！”
“世间万物，鸟兽虫鱼，人仙妖怪，只要有活的一日，就有亡的一天。待他们消亡之时，就会沉入忘川，等待一个一切归零，重新开始的机会···”
定睛望去，这些魂影确实没有意识，就像是一个假人，即使有表情，也都是公式化的变动，并非有自我意识。
真让人怀疑，现在的幽冥界，不会就他们三个活人吧。
“老人家，这个是？”万千或是淡青或是颜色深厚一点的魂影中，苏念一突然瞧见一个特别的，她用手指着那个人影惊讶的问道。
那指尖所指的方向，在那三五个魂影之后是一个白色的单薄身影。
那似乎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有些瘦弱，身量都未长成的样子，浑身上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配饰，只一身纯色白衣，从头盖住了脚。
轮廓有些模糊，虽及不上相夷，却也能瞧出生了个精致的好样貌，只可惜，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既无光也无神。
他死了。
来这个地方的，除了这俩找刺激的，谁又没死呢？
苏念一伸了伸手，那身影风筝被牵住了线一样飘了过来，飘到了小舟的一侧。
只要伸伸手，就能触碰的到。
轻的好似没有重量，实际上也并没有重量。
“媳妇？”继续尊重人设的喊着。
“没事！”苏念一有些好奇的伸出一个手指，点了点这个带着几分虚幻色彩的人影。
只见那人影的脸上的表情竟然像活了一样，开始变动。
先是茫然，而后惊恐，接着木然，然后了有了希望，接着失望，最后是一片深深的漠然。
但是看他的眼睛，仍然是无神的状态。
“他，为什么，如此特别？”两人的手，在宽大的袖摆之下交叠相扣。
感受到李相夷温热的指腹。
苏念一心中却无来由的泛起一丝酸涩。
“天命玄鸟，传说中是万火之灵，可涅盘重生。而世间有龙，背生双翼，临于九天。南方的朱雀，又被称为不死鸟，这些个神兽，生来就有造化，比起其他的生灵更容易得道。”
“当然，若是生长路上不幸夭折，也是格外明显！”
“你看到的这个身影，为何是白色的？当然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魂魄！”
摆渡人慢悠悠的说。
手中的船桨在半空一点。
就见这身影慢慢的聚拢在一起，最后变成一片月牙形的白色亮片，落在两人的膝盖上。
“他的表情会动，是因为他，只是一枚承载了主人所有记忆和感情的鳞片。”
“这是一枚龙鳞，且是龙的逆鳞！”
“他的主人不要他了，将所有的过往都摈弃，也许重新修炼了，也许彻底消亡了，也许···”话未尽，但是却不必要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