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一个黄毛丫头怎的还管教起我来?你信不信,我让贵妃娘娘罚你!”那太监是贵妃身边的胡公公,平日里也是挺跋扈的主,在娘娘那里受了气惯会找下面的人撒气的,如今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指责,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公公这是在说什么话?”杨菀之怼人的时候,脑子里情不自禁地带入了黄平海的角色,“我是朝廷的官,不是这后宫的宫女,放眼华夏几朝,还真未有过后宫的妃嫔责罚朝廷官员的先例。也不知道这话落到圣人耳中,圣人作何感想?”

    “你——”胡公公一下噎住了。

    这话确实是不能接也不敢接,后宫干政本来就是忌讳,非要说的话,太祖不也是后宫干政上的位?可这话若是传出去,像话吗?到时候别说他的脑袋保不住,就是贵妃娘娘的脑袋也难保咯!

    圣人虽是女皇亲子,但实际上内心对此事讳莫如深,这已经是宫中人尽皆知的秘密。他哪怕心里认定贵妃罚得一个小小女官,嘴上也不能这么说。

    可是眼下,这万宁宫里还有诸多宫人正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自己,突然被这样下了面子,胡公公只觉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见他还要发难,杨菀之直接越过他走进万宁宫。段红甑这人虽然刻薄,做事还是靠谱的,昨天一天时间已经从瓦部调来了维修用的琉璃瓦和一些基础材料,堆放在各个宫苑内。杨菀之直接点了两个小太监两个小宫女道:“你们四个,随我上屋顶。”

    又点了两个垂着头装死的宫人道:“你们在下面候着,我叫你们递什么,你们就递什么。”

    “大人,奴才、奴才恐高……”其中一个小太监苦着脸道。

    另外几个宫人也一脸不情愿。

    “奴才不会干这个。”

    “大人,奴婢穿着这身衣服恐怕爬不上去……”

    不等杨菀之发话,就听见一个明亮的女声从万宁宫门口传来:“程司宫,这世上竟然有一群奴才看着别人干活的道理,本郡主可真是大开眼界!”

    程思威跟在辛尔卿身后,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郡主,是奴才御下不严,奴才这就去给这些蠢材上上规矩。”

    天可怜见,今日月无华进宫和圣人谈军机要事,他们这些人全都回避了,刚巧太子爷嘱托他得了空到后宫来给那女官撑个腰,让那女官承了太子的情,谁料半路杀出个郡主来。

    辛尔卿今日可是打着陪姐妹进宫给贵妃娘娘解闷儿的旗号来的,只是估计贵妃娘娘今日因为她,解闷是不行了,郁闷多半是有的。

    同辛尔卿一道进宫的是秋官大司寇冯俞材的嫡次女冯恬。冯家的老太君是竺英的姑姑,竺英按辈分来算是冯恬的表姑母。冯恬的大姐已经出嫁,冯恬今年十七岁,家里还未议亲,想来是在等后年的选秀。冯恬进宫以后就直奔含璋宫去了,辛尔卿则借口自己要去先见一下皇叔叔,在后宫里寻这杨菀之,刚巧遇见了往万宁宫去的程思威。

    这一下程思威算是看明白了,太合郡主进宫来,其实是来给小姐妹撑腰呢。

    “郡主?”辛尔卿突然出现,倒是叫杨菀之有几分欣喜。她在这后宫中面对这些生面孔,心里多少是有些没底的。

    辛尔卿快步走上来,亲昵地挽起杨菀之的胳膊道:“菀菀,没想到今天还能在这里见到你!”

    杨菀之忽然被辛尔卿这么靠近,辛尔卿身上散着的兰花香就一直往杨菀之鼻子里钻,杨菀之这才看见辛尔卿居然簪了一支春兰在头上。杨菀之有些抵触这样亲昵的接触,但手臂下意识地回缩时,辛尔卿用力地抓住了她:“菀菀,正好今日我进宫来找皇叔叔,你什么时候下工?我想和你一起吃饭,到时候和我的轿子一起回郡主府吧?”

    辛尔卿眼巴巴地望着杨菀之,看得杨菀之一个女子都有些脸红。

    “郡主,下官今日之内要将万宁宫修缮完毕,恐怕会有些晚。”

    “哼,你带着这群奴才,一个个偷奸耍滑的,怕是干到明天都干不完!”辛尔卿嘴巴一噘,甩开杨菀之的手,点了点跟在身后的幽兰,“幽兰,你留在这万宁宫替我看着,务必要把菀菀带回郡主府。我倒要看看,今日谁敢耽误本郡主吃饭!”

    “是,郡主。”幽兰应下。

    程思威站在一旁,汗流浃背了。

    郡主身边常跟着的两个贴身丫鬟幽兰和焚琴,其中焚琴沉稳内敛、胆子也小一些,幽兰却是个泼辣能干的主。如今郡主带走了焚琴,却把幽兰留给杨工,看来是要替杨工出头到底了。

    何况那一声一声的菀菀叫得,连自称都变成了“我”,这个杨工和太合郡主究竟有多深的交情?

    “奴才今日本来得了太子的意思,想来看看杨工在后宫里可还适应,看来太子殿下可以放心了。”程思威还是想着给太子邀个功,顺便也是再敲打一番这些个宫人,这个杨工背后可是还有个靠山呢!

    不等杨菀之开口,就听辛尔卿抢白道:“太子殿下有些杞人忧天了,我们菀菀不过就是来工作的,又不是进后宫做妃子,能有什么适应不适应。”

    杨菀之听辛尔卿这么说,吓得赶忙接话:“杨某惭愧,劳公公费心走这么一遭。”说着又递了些赏钱出去。辛尔卿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昨日对着柳梓唐那么硬气,今日听见太子就成了软脚虾,真是个窝里横!

    杨菀之是真的怕这个郡主因为自己得罪了太子爷。但她不知道,辛尔卿已经接受了自己要和亲的命运,开始破罐破摔了。反正,根据持国公府上的幕僚得到的消息,突厥如今也正在皇权更替前夕,最迟明年夏天,突厥的使臣就会和李承牡一起进京,为可汗之子求娶辛周贵女。一想到自己也和这群人见不了几次了,辛尔卿觉得能怼一句是一句。

    这边,不想耽搁杨菀之的工作,辛尔卿和程思威离开了万宁宫。路上,辛尔卿伸手摘下自己耳朵上坠着的两颗东珠,丢到程思威手心:“赏你的,下次在我面前不许提起太子。”

    “唉,奴才知道了。”程思威心里欲哭无泪。相比之下还是皇上好伺候,下面这些个,真是一个比一个会作妖!

    这边,有幽兰压阵,加上辛尔卿又给杨菀之抬了身份,下面那些宫人只能乖乖地听从杨菀之的指挥。

    杨菀之爬上屋顶,万宁宫主殿屋顶的损毁情况并不大,椽条都还是完好的,只是琉璃瓦破碎的时候弄坏了下面的望板。不过,万宁宫偏殿的屋脊被磕坏了一角,这倒是个麻烦事。杨菀之差了个宫人快马去瓦部问可还有能替换的构件。

    这万宁宫的主殿是个五开间抬梁式歇山顶建筑,山花将悬鱼和惹草结合在一起,鸱吻高高翘起,格外精丽。因为是皇家建筑,屋顶的材料用得很齐全,在檩上铺椽,椽上铺望板,望板上再铺苫背,之后才是把瓦盖在苫背上。寻常百姓家多用稻草做苫背,望板也用得薄,多是散料拼凑,有些甚至没有椽条,草席支几根竹骨架往檩条上一盖,就开始铺瓦片了,因此防雨防灾的效果很难评价。但神宫显然不是这样。万宁宫的屋顶苫背应当是先被琉璃瓦的碎片刺破了,然后才让冰雹在望板上砸了一个小洞。

    杨菀之让那几个宫人将破洞周围的瓦片移开,取下破损的望板,将新的望板与换上之后,就指点那几个宫人盖苫背、瓦片。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活计,下午瓦部那边将新的屋脊瓦送来,等到申时末,万宁宫基本修缮完毕。

    杨菀之差人将余下来的用料整理好,送到万宁宫附近几个还未修完的宫苑中,又在后宫中巡视了一圈,检查今日营造司的工作成果。好在神宫前一阵才翻修过,除了宫苑数量太多造成工作量,建筑基本上没有受太大损伤。

    幽兰跟着杨菀之在后宫里兜了一大圈,只觉得这杨工对后宫布局怕是比郡主还要熟悉,心下难免佩服。加上这看杨工忙前忙后一整天,又走了这么多路,幽兰跟着都觉得有些疲倦。幽兰作为辛尔卿的贴身丫鬟,郡主出门,她也是坐在马车上伺候的,已经很久没有走过这么多路了。

    幽兰跟在杨菀之身后,望着杨菀之健步如飞的背影,喘着粗气道:“杨工,您脚不酸吗?”

    杨菀之看了眼自己的脚,朝廷发的官服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还好吧,朝廷给冬官发的鞋真的特别好穿,鞋底纳得又厚又软,走起路来可舒服了!”

    要不是杨菀之是主子自己是奴才,幽兰都想翻她两个大白眼了。

    杨菀之说完,看着幽兰脚上那双平底绣花鞋,这才猛地意识到:“幽兰,你是不是走不动了?”

    幽兰认识这杨菀之这么久,也算是明白了你和这人讲话是不能拐弯的,便点头认下:“是啊,奴婢有些累了。”

    “那我们去旁边这个储桂宫里歇歇。”杨菀之提议道。

    如今后宫里大部分宫苑都是空的,有宫人隔三岔五过来打扫一下,平日里该是落锁的,只是近日因着修缮之事,都没有挂锁。杨菀之毕竟不懂宫里规矩,只是看这宫道上也没有歇脚的地方,两人进宫苑里歇歇脚也省得冲撞了不该冲撞的人。

    幽兰倒是多些心眼:“还是别了,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杨菀之说话间已经踏进了储桂宫,“若是旁人问起,便说我是来这里检查的。我们不过是坐下来歇歇脚。再说,你不是累了么?”

    幽兰跟上去,拉着杨菀之道:“算了杨工,这里离宫门也不远,再走走就——”

    幽兰话语未落,两人身后的院门吱呀一声合上了,幽兰心道不好,转身去推,却听见了清脆的落锁声。

    杨菀之心里咯噔一下。

    幽兰用力推了推院门,转头哭丧着脸道:“完了,杨工,都怪奴婢娇气,奴婢不该和您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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