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三大仙界之一

    眼下不过九月末底,凛冽的寒风如玫瑰荆棘上尖锐的倒刺,将赶路行人的脸颊抽出红霞,叫人痛得直打着哆嗦。

    冷风卷过白皑的雪地,攀过嶙峋的岩崖,朝全昆仑袭涌而去,其声如虎吟啸,势如有破竹,但不过狂妄须臾,便落败在昆仑仙山的山腰处,被一层薄薄的结界轻松抵住,再进不得分毫。

    瑶台殿外闪过一瞬微茫的金光,东兰瀛抿了抿嫣红的唇纸,无声地望着面前的铜镜,神魂似乎已经浮游到万里以外。

    窗外泣雪纷纷,昏暗不明的殿堂内放置了不少莲灯烛火台,残风一晃,忽明忽暗的光影倒映在镜中人没什么神采的脸上,称得她本就无暇的脸庞纯白如初雪。

    绒笔绘,花钿添。

    额间忽生了些痒意,东兰瀛下意识蹙了下眉,身前负责描妆的女婢见状立马下跪低头轻声询问道:“可是这妆容让夫人不满了?”

    意识恍然回归,东兰瀛听到有人说话,愣了一下,随后将人扶起来,回道:

    “没有。”

    描妆的女婢闻言这才敢抬头看着她继续手里的动作。

    大殿内的碎光残影摇晃在东兰瀛脸上,她生得一双水光滟滟的桃花眸,红唇乌发,柳眉雪肤,却满含忧愁,让人忍不住问清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咚——”

    铜质的杯盏跌落在地,发出沉闷的碰撞声,紧接着,寝殿里所有女婢跪伏在地,不敢吭声,好像如临大敌准备随时引颈受戮。

    老天,我要崩溃了……

    难道我是什么杀人的鬼吗?

    东兰瀛想。

    她额间隐现出股邪气,在昏暗的火光下并不明显,东兰瀛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以及齐齐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女婢们,只觉心中一股无明的邪火无端升腾起。

    又过了些许,她疲惫地扯出个得体好看的笑容,学着话本里温柔善良的女主角,轻声对殿里所有的女婢轻声道:“一点小事而已,不必下跪,我并非吃人的妖鬼,也见不得动不动就下跪的人,那样叫我心里难受。”

    女婢们听闻全都茫然的站起身来,又齐齐点了点头,大概是听懂了她的话,殿内原本沉闷不已的氛围也稍做缓和。

    东兰瀛缓了口气,叫人把殿中所有的窗棂都打开些,好透透心里那口浊气。

    ——傅春流又把她的人换走了!

    那人究竟还知道她多少事!

    她看着满屋子忐忑不安的女婢们,神色差点按耐不住要扭曲成恶鬼。

    “傅春……不,流瀛仙君他什么时候回来?”

    东兰瀛凝出个柔和可人的笑容,漂亮的唇被她抿出鲜明的红艳,一双干净明媚的桃花眸弯了弯,收敛住的风情,让本就明艳的脸更是漂亮到让人不敢直视。

    新来的女婢们听了她说的话,纷纷低头不语,面面相觑的仿佛一无所知。

    殿中沉默的时间漫长到东兰瀛嘴角边的笑容快要裂开。

    好半响,才有人壮着胆子回她。

    “夫人是想仙君了吗?我来时听到守在仙山脚下的侍卫们说过,仙君大人此时还在处理万巫地界的动乱,现在恐怕是归期难定。”

    人群里走出了个瞧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她脸生得白白润润的,笑起来像一颗饱满的汤圆,看上去就生机勃勃的。

    东兰瀛朝她感谢地点点头,心里还是惆怅,她估摸着时间,如果傅春流眼下还在万巫,就算他现在开传送法阵,也得三个时辰才能到昆仑,也就是说她至少还有三个时辰的时间去做她的事。

    这样想着,她眉间的郁色消散些许,随后她轻声吩咐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去偏殿的焚香房里为他祈福诵经,你们都退到外面替我守着房门吧。”

    “是。”

    女婢们齐声应和又有序地退出殿内。

    将众人全都屏退后,东兰瀛快迅从梳妆台前起身,拖着厚重又繁琐的华袍走到瑶台殿中一处散着香木味的偏宫中。

    她轻轻推开房门,在确认四方没有看守的暗哨后,熟练的掀开摆放在殿中心的那座佛像底下的暗布,她的手指灵活的随着供台桌下的菱形花纹摸到一处暗阁,微微一挑,里面落出个木奁子。

    东兰瀛小心翼翼打开它,里面用软绵的丝绸包裹着一只有些破旧的机关传音鸢,原是有一对的,只不过另一只半个月前被她放走去给哥哥传话了。

    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难道哥哥还在生她气,所以不想来接她回家?

    那她到底还要忍那个疯子多久?

    东兰瀛摆弄了手里的机关鸢许久,它依然不声不响,反而是腰间挂着的那块色泽如血的美玉周身泛起流动的彩光。

    她取下血玉,在威严神像下的青铜鼎中点燃起无数根昂贵的香木,室内一下升起浓浓白烟,像真正的信徒祭告天神般让寺庙烟雾缭绕起来。

    可她不是。

    东兰瀛轻抚过眼底下的乌青,这几年里,托这位昆仑的家喻户晓的名门仙君的福!她是整日整夜地辗转失眠,或是好不容易睡着后又被他突然地到来惊醒!

    到现在更是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让她打起十分精神!

    “只要你在任务周期内成功完成系统布置的所有任务,你就能恢复自由之身,日后无论是玉林还是昆仑都没有人能阻拦你。”

    血玉里传来道冰冷的机器声,它的话打断了东兰瀛四散的思绪。

    “你醒了?今日能醒几个时辰?”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血玉眼里难得有些欣喜地询问道,浓浓香火将她明艳干净的脸模糊在烟雾里,熏出点点泪花,此时将落不落,让人见了便生怜惜。

    但很显然这血玉不是人,也没有心,更谈不上人的感情。

    它的声音依然冷漠,甚至还有点生硬和古板,听上去颇为怪异。

    “是的,一个时辰。”

    这声音是东兰瀛从来没听过的音色,不像人,又不像妖,又不像魔,总感觉都不像是仙界的东西。

    不过眼下东兰瀛已是见怪不怪。

    想当初这声音突然出现在她灵府中自称自己是——炮灰自救系统001时,她还以为自己终于是被傅春流逼疯了,脑子都出现幻觉了。

    但没多久,她就清醒的撇除了这个糟糕的想法。

    东兰瀛怀疑过“系统”是什么邪门异物,毕竟在仙界,灵府中凭白无故出现声音,不是邪魔异道断尾求生夺舍他人身躯,就是神识分裂延生出一体双魂,但对方并没有伤害她,只是时不时念叨着什么系统任务,好叫她不要忘记。

    于是相熟后,她主动向系统诉说了她的忧虑,很快系统就采取了措施,主动离开了她的灵府寄住在她的配玉里。

    事情进展地顺利到让她感到意外。

    而且它还有好处:

    系统001自休眠中短暂地清醒时会给她投影昆仑某些地方的有声画面。

    有时是人声鼎沸的茶楼,赌场,勾栏地,有时是万簌俱静的天山,湖泊,山洞口。

    那样时间过得很快,还不无聊。

    东兰瀛又一次点燃了大把香火柴,浓密的白烟掩去桌案上威武神像的面貌,焰势很大,她抖着手将木奁和绸帕也一同扔在鼎炉里烧毁,机关鸢被她紧紧藏在袖口。

    随后她乖乖的坐在软垫上,任系统将她整个人带入一片虚无的空间内。

    “昆仑山巅白雪皑,千年冰封永不衰。银装素裹如仙境,玉树琼枝似瑶台。”

    “云端飞瀑凝玉带,谷底冰川映日开。神话传说留遗迹,仙凡相隔只一崖。”

    戏子起腔,熟悉话集《昆仑决》开场引白声响起,人声鼎沸的仙山茶寮里顿时安静下来,穿着厚重外袄的看客们手里捧着杯暖乎乎的热茶齐齐抬头望向台上那位上了年纪的说书人。

    那说书人手里拿了把尾羽扇,摸着白胡子,在扇子一摇一晃间,又将流瀛仙君六年前一剑成名的故事向众人娓娓向道来。

    但——

    今日可没人想买帐。

    “喂!我说老许啊,你成天里就讲这位仙君大人的故事,大家耳朵听得都要起茧子了,就不能换个别得什么话本子讲讲啊!”

    “是啊,老先生,我们只是群闲来听书消遣的凡人,让我们每回来都听着一样的话本子,有些过分了吧!”

    底下的看客们也都捧着杯热茶纷纷应和着这开口几人吐槽。

    实在是这故事他们没听过一千也有八百遍了,就连被大人们抱来茶楼看热闹的三岁稚童都能背上两段来!

    纵使那位风光霁风的仙君大人的传奇事迹再如何跌宕起伏,九曲连环,那都是存在话本里的故事,他们在这只闻其迹又不见真人,哪能不腻?

    见席下众人的抱怨声铺天盖地,台上的说书人只是摇了摇扇,那张精神抖擞的面孔上不见得有几分着急,待到底下看客们不满的声讨声到了高潮,老者才缓缓将手中的扇子折叠起来,轻轻拍了拍手心,不动声色地往人群中的某一处点了点头。

    底下立刻有人开口大声喊道:“流瀛仙君可是咱们昆仑心剑第一人,在如今三界的战力榜上常年位居高位,六年前更是以心剑‘镇恶’斩杀了在昆仑作恶多端的天魔,是咱们昆仑当之无愧的英雄豪杰!”

    那人眼珠子咕噜一转,话里转了个语气:“但是嘛……自古英雄配美人!哪个英雄背后能没有件风流韵事?光听英雄的故事怎么行?要我说今日便让老许先生讲讲那个被流瀛仙君藏到昆仑神殿里的和亲大美人的故事话本,大家说好不好?”

    “什么?流瀛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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