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台殿内莲灯烛光摇曳不停,风帘擦过珠幕,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忽似春明景和之声,在这偌大的寝殿中更显得气氛冰到了极点。

    白郃望见不知为何倒在傅春流怀里的东兰瀛,先前因为与她重逢而被模糊的大脑顿时清明起来,紧接着是一股闷在胸腔怒火,

    他试图压抑下来。

    却转瞬便又跌入一个可怕的想法里:

    她是害怕刚才与他亲近的样子被傅春流看到才松开他的手吗?

    可是刚才她的心明明对着他也是跳动的。

    那她真得忘了他又如何!

    他不会再放手的!

    “我说你这三年为什么一直不让我见她,难道是怕我和你抢她?”

    青玉的长箫被白郃紧握在手心,墨蓝的异火在他手指间摇晃跳动像是在渲泄主人此刻不满的心情。

    “不是么?”

    还真是。

    傅春流轻轻拥着东兰瀛,灵力被他轻柔的洒在她红肿的额头、手腕、掌心,他这人说话语调本就清冷至极,此时看着怀中人浑身的伤口后更是冷漠。

    白郃都觉得他这幅样虚伪且扎眼至极!

    他回想起东兰瀛对傅春流那般奇怪又害怕的态度,随及和平常般扯着唇讥笑道:

    “瞧瞧你这个样子,真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会为了个女人不顾一切吗?”

    “是,我今夜就想看看这能让流瀛仙君如痴如狂的女人究竟生了什么天仙样貌。”

    “毕竟呢,你知道的,我看不惯你为个女人疯疯癫癫的很久了,本来我就打算今天就算不让她死,也不会让她怎么好过,真是可惜啊,都还没怎么动手呢,你居然燃血开动了渡引阵也要追过来咬我一口!”

    白郃想到此,苍白的唇又弯了弯,讥讽的直视着浑身浴血的傅春流,话里的尖酸刻薄怎么也藏不住:“可我早说过,做事不能太急切,你以为你现在这幅要死样子能在我手下撑过几个回合?”

    傅春流却根本不拿正眼瞧白郃,他想起她刚才惊恐又绝望的面容,冰冷的心剑已在他右手上凝出实体,剑身覆着艳红的流光在殿内闪动的火烛下称得格外得熠熠生辉。

    “怎么,你还真要为了一个女人与我动手不成?”

    白郃语气厌厌,剑眉微微上挑,似乎觉得不可思议,他脸上留下的泪痕与红印早在傅春流赶到时被他用法术抹去了。

    此时他右手握着的青玉箫幻化成一把修长的利剑,剑身如萃了寒霜冰雪,看上去比昆仑山雪还冷上几分。

    虽然当他自异火中窥探到东兰瀛那张熟悉又可恶的脸庞后,先前来原定的所有计划都被推翻。

    但此时并不妨碍他出手教训眼前这个极度让人讨厌的家伙。

    虽然他也确实喜欢恩人姐姐,愿意容忍她的一些出格放肆的行为。

    但他绝对不会像今日傅春流一样好好的仙君不干,去当个天天疑神疑鬼的疯子!

    玉箫剑发出不甘的征鸣声周身荡开寒气与傅春流的心剑相碰,两股剑气摧得惊天动地!

    原先没被刺客攻破、没被异火烧毁的瑶台殿瞬间变得支离破碎,房梁倒塌,木屑横飞,珠玉溅射,所有繁华美好消逝在天地之间。

    笼罩在昆仑仙山上的乾坤鼎已经被傅春流一剑劈毁,仙山又挂起原本正常且明亮的悬月,皎皎银丝如瀑布下垂冲刷走所有晦暗与恐慌。

    昆仑仙山上的雪下得更烈了。

    几乎眨眼之间便覆盖过满山野地,山脚下幸存几位修为高深的刺客相视一眼,想要借着重盲掩视的茫茫大雪下逼退仙山侍卫好逃出昆仑。

    可还没退出几步,心口猛得一痛,再抬头望去,剑气穿过胸口,已是睁大眼睛,死不暝目,攻上昆仑仙山的刺客无人生还。

    而此时,破碎的瑶台殿中一个心有怨恨,一个戾气横生,没人先让步,谁都想出一口心里郁积许久的闷气。

    血腥味愈加浓重了,压过清冷的松雪香,深深缠绕着东兰瀛朦胧的意识上。

    【恶毒女配系统】:“已开启补偿:被封锁的记忆101”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那小子可是白家嫡系的人,他身上种有天生灵智的异火火灵!”

    “杀了他!夺了他的火种!”

    那男人话音刚落,一朵湛蓝可爱的火焰便在他身体上烧了起来。

    只来得听见一声惨叫,人便化为灰烬随着周遭刮起的烈烈飓风消散于天间。

    又是无尽恶臭不堪的记忆涌来,白郃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向前奔跑着,那一簇簇新生幼小的异火被他一股脑得扔向背后追杀他的人群中,又是几声痛苦的惨叫……

    好恶心,好恶心…

    像是在地狱里受着无尽的折磨,伤口流出的血水洒过整块灰蒙的大地,疲倦感如潮水袭涌而来,脚步越发沉重。

    “去死吧!”

    凶戾的箭矢划过残风,直击他的胸口,却还没接近又被异火焚烧,四周的九流异术如细雨牛毛,数不胜数的攻向崖岸边无路可逃的少年。

    他已经精疲力尽了,连指尖异火也恍恍灭灭,再也燃不动分毫,意识模糊到了极点,似乎下一瞬就要晕厥。

    “杀!!!”

    异火火种在他心头处拼命四窜,它不愿意随他死去,甚至想要焚烧掉他这个宿主,径自逃去。

    白郃指间滴下血来,他摸了摸低垂额边湿润的发丝,凝了下眉,骂它道:“安分点,小畜生!”

    异火对此显然很不满,但它脑子还不太灵光,以为这个狗逼主人没准还留有后计,就暂且安分下来,准备见情况不对就烧了他逃命!

    白郃将挂在腰间的玉箫从身侧取下来,幻化为一把带着寒气的长剑,任寒剑攻向他靠近的敌人袭去,虽不敌,但好歹能拖延点时间。

    “你们真的不帮我吗?”

    少年缓声看向隐匿在四处的白家修士,他们额间生有一簇墨蓝的火焰纹,此刻衣袍整洁,不染分毫血色,冷眼看着走向死亡。

    “少主争位期间,各凭本事,无人能帮你。”

    暗中传来道中年音,是看着他长大的福叔。

    白郃此刻听了只觉得好笑,那群“白家人”将自己的行踪卖给白家的仇敌,卖了个彻彻底底,现在还好意思说各凭本事!

    “那你们守着我的意义只是为了我身体里的火种不被别人夺去?我可以死,但异火不能,是吗?”

    少年的质问声没得到任何一个字回答,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些年白家对他的不公,但他们都选择躲在暗处看着他死。

    白郃也不在抱有期待,他的脸因为使用了过度的异火变得毫无血色,指尖也变得僵硬起来。

    头顶的银玉冠被人用箭矢射了下来,长发未束,散在肩头,话落间,玉箫幻化的长剑被击落倒在少年身边,他扯起一个讥讽至极的笑容,吐露出让人心惊胆寒的话语。

    “既然你们不帮我,那就一起死好了!”

    异火火灵就没想到他是这个打算,反应过来时察觉到他玉石俱焚的想法后已经是无法阻拦。

    湛蓝的火焰自白郃额间燃起,传渡到白皙的手间落到地面,飞向天间,异火火灵被迫吸取宿主的生命力然后将其转化为骇人的能量燃烧在他的指尖,身体的虚弱感促使着火灵变得胆怯起来。

    “疯子,疯子!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异火的气焰瞬间缩小,原本拳头大小的火苗几乎退化成到肉眼看不到的地步。

    只瞬间,少年的青丝化作白发,丹田里枯竭的灵力如火烧田土间的野草般疯狂蔓延复生,远远越过丹田能承受的地步,像器皿容纳了过多的液体。

    灵气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自少年脆弱的身体向外溢出去。

    痛痛痛!好痛!好痛!好痛!

    谁来救救他!救救他!

    所有骨骼被灵力冲断,皮肉剥离,飘荡的异火顺着外溢灵力点燃四周的一切,化作焰势滔天的火龙,无差别的袭向周围所有人。

    好的!坏的!活的!死的!都去死,都去死好了!

    他只是想活着,为什么活着那么难呢?

    火龙卷过所有修士,巨大的气浪将少年白郃冲击到悬崖外,青袍在烈风中滚滚翻涌,自杀式的灵力将所有追杀少年的修士辗去血肉,化作血灰,飘荡在野林。

    以白郃唤作福叔的白家修士脸色阴沉为首,在场活着的所有白家人隐于额间墨蓝的火焰感受到火龙残留在天中的气息纷纷发抖起来。

    “大首领,现在怎么办?那小杂…小公子已经坠入不落崖。”

    “找,人可以死,白家的异火绝不能流落到外边!”

    福叔声音无比冷漠,犀利的鹰眼直望不落崖,半响,叹出一口气来,身后的白家修士已经领命飞身向崖底越去。

    “啊!”

    一声惨叫,惊断了白福的思绪,他将异火召唤出来,将所纵身向不落崖的修士扯了出来,最先遭殃的白家修士胸口破了个大洞,心脏被活活掏了出来,上面沾染着非人的气息。

    是魔!

    “快!你们先回去,通知昆仑除魔卫,不落崖有魔!”

    ……

    “哥哥他还不来找我吗?”

    “郁王殿下被陛下派去垂云边的浃水地界除魔了,恐怕还不知道您偷偷来了昆仑。”

    “好吧,那你说他会来找我吗?”

    “臣下万不敢过多揣测殿下的想法。”

    年轻稚嫩的臣子行礼扣问上天,很正经的语气,带着股濡沐和尊重。

    闻言,坐在紫藤秋千上少女撇了撇嘴,不在理会这个呆子,径自荡起了秋千,鞋也被她随意脱去扔在一边。

    这样才舒服嘛。

    修仙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舒服开心嘛,怎么大家修着修着一个个都变成了木头人了。

    没听说过有修仙把脑子修坏的呀。

    她这样想着,素白的手指紧握在藤条上,秋千摇动间,淡紫色的浣纱长裙也随之飘荡开来,东兰瀛乌发未束,仅用银花碎链钩着,很朴素,却显得她的脸更加明媚漂亮。

    身后守着她的贴身侍卫们全都低着头不去看她。

    他们所在的位置巧妙,东兰瀛坐在秋千上低头望下看能看见生长在山谷里大片大片的花海,都说不上名字,五颜六色的,全都是玉林没有的品种。

    那就摘一些带回去送给哥哥吧。

    于是趁着秋千荡到最高处,她立马施了法术,使自己凭空飞向目的地。

    她随意惯了,和她待久了的徐君兰立马就知晓了她的意思,但不是很熟的侍卫们全都吓得睁圆了双眼,像是要追随少女而去,不过好在全被人拦了下来。

    侍卫们愣了愣,只好道:“王女……王女她飞走了?”

    “她摘花的时候不喜欢有人跟着她,都站远点,对了,拿个机关匣给我,她等会要装花。”

    小文臣语气很正经,像是在课堂上背述经文,是很让人信服的语调,但她长了一张娃娃脸,眼睛又黑又圆,皮肤又白,脸又小,因此显得很没说服力,不过侍卫们顾念着她的身份还是将东西递给了她。

    侍卫们跟在身后不远处,都离东兰瀛有一段距离,但修士力耳很好,他们能听出来他们王女很高兴,因为她在唱着玉林最好听的小曲。

    “玉林何有,有杏有林。”

    “君子如止,锦衣狐裘。”

    “颜如冠玉,其我贤哉。”

    “玉林何有,有渔有瀛。”

    “佼人如止,花衣绣裳。”

    “颜如青丹,其我淑哉。”

    ……

    “王女,小心!”

    “轰……”

    异火带着高温将一片花海焚为灰烬,白郃痛苦得蜷缩着身子,五脏六腑已经被震得粉碎,缩小到珍珠大小的火种挣扎着想从他额间钻出来,却被契约死死定住,不能离开他半步。

    东兰瀛现在觉得很糟糕,眨眼花海变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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