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綠洲其實有寢室，該有的都有，就是比較簡陋，更多的是槍枝、彈藥、刀械，寢室的兩個沙發其實拉開來是兩個單人床，浴室只能淋浴，沒有浴缸，有微波爐、沒辦法用明火。
「你……跟我回去好嗎？」白瑜脫下西裝外套披在沙發上，裡面的白襯衫配黑色背心真好看，他右手的袖子是撩上去的，整個右臂上裝著白色的列印支架，固定他骨折的手，雖然看起來是網狀的，但其實很硬。
瑜繞到沙發前面坐下，他單手解開領子的釦子，坐得舒適些，我很自覺地坐到他對面的沙發上。
「我只剩3個多月就結束了，沒必要半途而廢吧。」我氣鼓鼓地回答，雖然我被這次的事嚇到，本來就想回去了，但面對他又不想鬆口。
他就在我對面，整個綠洲裡都是他熟悉的味道，很難抗拒，一放心就哭了，我一哭他也開始慌，站起來想走到我旁邊坐下，但想想不合適，就只好杵在旁邊。
「你在這我沒辦法照顧到你，我不放心，我很沒安全感，我怕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沒敢說完。
「死了。」我擦擦臉、把話接完，他皺眉看著我，原本漠然的臉上流露出糾結與痛苦，我的確說中他害怕的點。
「我會長大，如果你不要我，我自然會離開你去跟別人生活，你不可能一直保護我，將來保護我的人不是你，也有可能不會有人保護我。」他眉頭皺得更深了，不知道該怎麼回我。
「我睏了。」我站起來把沙發拉成單人床，然後去刷牙洗澡，雖然走去時沒有很大的把握，但一開衣櫃裡面還是有我的衣服，我拿了去洗漱，接著走回沙發床躺下。
白瑜一直坐在沙發上，抱著頭，陷入自我的糾結。我側躺、轉向他那個方向：「瑜，我喜歡你，但如果你不要我，我也不勉強，我將來如果跟別人配對和結婚，你也不可能留住我身上、媽媽的那一半基因，你只需要做好準備，失去我和媽媽。」我得逼逼他。
「媽媽有告訴過你，要把你留給我，對吧？」我盯著他看，白瑜抬起頭看我，他搖搖頭又點頭，不知道是不是被我氣哭，還是想到媽媽說過這句傷人的話，他眼睛又紅了。
「我是人，是個活生生的人，又不是東西，怎麼可以讓來讓去的？」白瑜雖然問的是我，但他其實是在問媽媽。
「所以你放棄我吧，讓我消失在人海裡，帶著媽媽那一半基因徹底從你的生命裡退出。」我幫你下定決心。
「我不要……。」他自言自語地呢喃著，他眼睛越來越紅，蓄滿淚水，我不知道他傷心的理由是什麼，其實讓他傷心的理由太多了。「我活不下去……。」
看他哭，我也哭了，眼淚滑過鼻樑滴到耳朵裡。
「那你死吧，或者殺了我再自殺，倘若這麼無解。我一死，媽媽給你的禁錮就消失了。」我有時覺得媽媽其實是個既自私又殘忍的人。我爬起身，看著他搖頭，又開始出現徬徨無助的表情，媽媽選擇殉情已經夠傷人了，我現在還讓他直接殺了我再自殺，論沒良心，我一定有遺傳到媽媽。
「那你就不要再推開我，你犧牲一下，成全我，這樣屬於媽媽的那一半基因就不會消失，你可以正大光明地留在我身邊一輩子。」
我看著瑜，瘋狂希望他選這個選項，他又繼續搖頭，我擦乾眼淚，又躺下、背對他側躺：「我們不能再這樣彼此折磨下去了，你把我留在這吧，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你也許會少一點痛苦，時間能沖淡一切。」
沈默了很久，久到我有點快睡著了。
「我……我願意，我不能再讓你離開我身邊。我答應茴香要保護你一輩子。」
不管他到底多不願意，至少他口頭上還是答應了，打鐵要趁熱，我又坐了起來：「你知道我越長大，跟媽媽越像對吧？」他點頭，這也是他守著我最主要的理由，對他來說，我長得越來越像媽媽，個性也是，我根本是個完美替身。
「你知道媽媽覺得你穿怎樣最性感嗎？我也是。」白瑜看著我，整個愣住，他知道我什麼意思，但他沒想到我會逼他。
「你不表明自己的立場，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下定決心願意？」我絕對有遺傳到媽媽壞的那一面。
白瑜站了起來，擦乾眼淚，走去浴室那，出來時他只有單穿西裝外套，他之前在忌日時會這樣穿，是穿給媽媽看，但穿給我看是第一次，很明顯地侷促不安。
「我照做了，這樣你可以跟我回去了吧？」白瑜的耳朵紅到了脖子，他在外頭可是個殺神，除了媽媽，我覺得絕對沒有人看過他這一面。
我再半年就成年了，成年不是依法可以發生什麼，成年是依法不能再拖下去，非得發生什麼了，不管是透過配對，擬子宮生下孩子，或者直接結婚，都不能再拖下去的意思。
雖然我順利延展了10年，但如果不是白瑜，我誰也不想要，何況白瑜是媽媽留給我的，我不能把他讓給別人，必須是我的。
我拍拍單人床，他知道意思，但抗拒過來。
「這樣就夠了吧，你先跟我回去，回去我一定不躲不避，好好兌現承諾。」白瑜全身上下沒被衣服遮蔽的地方都是紅的，彷彿煮熟的蝦子，口氣是很硬，但看起來很軟。
問題就是……，回到家裡，太多媽媽存在的軌跡，他有可能又開始動搖，基地還有這麼多人見證過他們的愛情，這些都不利於我。
「我不能讓你屬於別人。」瑜看著我，他理解這句話字面的意思，過了幾秒才理解更深一層的意思。我再次拍了拍床，他瘋狂搖頭。
我站起身直接往外走，他不敢抓我的手，只好跑到門口：「不能給我一點時間做心理準備嗎？就算不是今天，都這麼多年了，我還有可能抱別人嗎？」
「但你會拖很久，而我不想等，我覺得其實這次來對了，海闊天空，我的選擇變多了，沒有選擇餘地的人沒資格談判。你再想想，我也再看看吧。」
我伸出手腕去感應門，他直接抓住我的手：「什麼意思，你逼我，我也已經妥協了，這樣還不能帶你回去嗎？剛聽到你被挾持時，我都快瘋了，還是同一批人，我不知道再見到你，是活著的、還是一具屍體，我真的很怕，這次我不能再讓你走了，用扛的我都會把你扛回去。」他抓得太大力，手痛到不行，我掙扎時看見他吃痛皺眉，才想起他是傷患，停下不跟他犟，溫順地讓他抓著，他卻放開手。
白瑜像隻喪家犬，頹然失力地靠在門上，我從來沒看過他這麼喪的樣子，他擋住門我走不了，又不跟我回床上就範，一時半刻也拿他沒轍，回去以後真的有辦法逼他從了我嗎？
我躺回床睡覺，再次醒來發現他就靠著門睡著了。
只穿著西裝外套，睡在地板未免太冷了，雖然我明知他體溫高，不同於我這個舊人類。
原本想走過去幫他蓋件被子，但他警覺心太高，還沒走近，他赫然睜眼看我，做出防衛姿勢，紅通通的眼睛不知道是沒睡好，還是哭得太久，抑或是憤怒？羞愧？
「你回床上睡吧，這樣睡在地上太冷了。」瑜抬眸看我，他這一生苦澀而悲涼，用死來證明愛著媽媽，瀕死這麼多次，也沒能換來媽媽的全心全意。
「讓我愛你好嗎？就算你這輩子都不會愛上我，算我求你了。」我蹲下趴地靠近他，作勢要吻他，他不知道該不該推開我，只好邊搖頭邊向後靠。「唉。」我站起來，他又伸手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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