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谦挺直了背，假装从容出了门，到了门口，松了一口气。
脑子里回放着刚刚与李喜依近距离的面对面，她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自己，差点沉沦。
程知谦想回头，忍住了，今天是要办正事的。
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待，程知谦清了清嗓子，扯了扯衣服，钻进车内。
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摸了一下上衣口袋，放心了。
今早的雾气，基本散尽，窗外的景色更显青翠，疾驰的车使得窗外的景像一条绿江，慢慢流向前方。
车停在程宅外，距离上一次回来已经过去两月有余。
程知谦看着眼前的宅子，这里曾经也是很温暖的地方，妈妈喜欢花，院子里养了很多的花，四季都会绽放不同的花。
现在的院子里也有花，但都不是当初的那些花。
程知谦进了屋，偌大的宅子，过于安静。
“谦少爷。”
程知谦点点头，“父亲在家吗？”
“在书房。”
程知谦换好了鞋，径直上了二楼，书房在右手边的第一间。
以前，妈妈很喜欢在书房的沙发上给自己读书，有时也让自己一字一字的念。
离书房越近程知谦的脚步便渐沉，走到门口时，迟迟不推开门。
“是小谦吗？”屋内传来那道熟悉的浑厚中年男子的声音。
“爸。”程知谦尽力挤出轻松的表情，推开门。
“就您一人在家？”程知谦看着站在窗前，背对着自己的父亲，在这间略昏暗的旧房间里，连他原本坚实壮阔的背影也添上了几分落寞。
“嗯，就我一人。以前，你妈妈很爱养花，没事就在楼下侍弄花草，我就这里看着她。”程父说完就转过了身，坐了下来。
“说这些做什么，那些花早就不在院子里了。”程知谦心里堵得慌，不想再提起。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听说，你在新公司上班上得不错，还让总部的安排换了个大点的地方？”程父的语气已不似刚刚的柔情。
“回来找您说点事，我结婚了。”程知谦缓步上前，从怀里拿出了结婚证，双手恭恭敬敬放在了书桌上。
程父脸上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的表情，拿起了桌上的结婚证。
“你们没什么感情，笑得很勉强嘛。”程父看着结婚证上的照片，两人的笑都很机械，看不出来亲密感觉。
“我们不喜欢拍照而已。”程知谦以为父亲肯定会动怒，没想到这么平静。
“是吗？我知道你是因为想保住公司，临时结的婚，不需要特意来跟我说，等过段时间离了婚，给这个女孩一点补偿就好了。”
程父将结婚证又放回了桌上，还推了一下，离程知谦更近了点。
“我今天回来是说我结婚了，并且没有离婚的打算。”程知谦收起了离婚证，眼睛看着椅子上的父亲，无比认真一字一句说完。
“谁能知道以后的事呢？今天在家吃饭吗？我去让周姨做点你爱吃的。”程父从椅子上起来，很明显是想结束这个话题。
程知谦没有接到料想中的雷霆之怒，就像是准备了很久的战斗对方并不迎战，无力感。
他连反抗都找不到突破口。
“哦，对了。我要离婚了，之后你还是回到公司来吧。”程父走到了门口，转身对着程知谦丢下一句话。
他说的轻飘飘，但在程知谦的脑子里却像雷一样炸开来。
离婚？当初妈妈刚去世没多久，父亲就带着继母回了家。
程知谦吵过，闹过，但都没有改变什么，十八岁的他已经过了撒泼打滚能换来妥协的年纪。
后来，他就被送出国。
刚开始在国外，只管吃喝玩乐，他幼稚的想自己在国外把钱全都花光，让那个继母什么都拿不到。
得到的结果，只不过是白白浪费了最青春的时间，后来迷途知返才重新回到学校。
“呵，终于要离婚了，当初那么恳求你，现在倒是一声不吭要离婚了，真不知道是恭喜我，还是要恭喜你。”
“那就恭喜我们。”程父倒是不管程知谦语气里的怨恨，轻松地微笑着，站在门口。
程知谦心里好像有些释怀，但好像又有些难过，乱七八糟的情绪挤满了胸腔，憋闷得慌。
“饭就不吃了，我那新婚妻子一个人在家，不放心。”程知谦眼角泛红，鼻腔酸涩，他怕再不走会忍不住，夺门而出。
楼梯传来急切“咚咚”声，随后“砰”的一声关门声，宅子又恢复了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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