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小说 > 恐怖灵异 > 天上月人间雪 > 第11章 雪月凝元丹
    这几日,天气有些闷热,江心月看大家都没有什么食欲。遂去厨房做了一些桂花酸梅汤,差人给智儒苑和御瓷坊送了些。又冰镇了一些等上官容止他们回来用。

    上官容止被叫去宫里,无卿也去巡铺子去了,一时半刻也回不来。无痕这段时间迷上了打马球,和花子期几个人每日午后都要去郊外的马球场跑一遭。

    直至晚饭时,男人们都还没回来,江心月与婉儿早已习惯,用完饭说了会子话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昏昏然斜躺榻上,半寐半醒。身下是青丝细篾凉席,触手生凉。江心月自梦中一惊,总觉得像有事发生,胡思乱想一会儿,半阖上眼睛又欲睡去。

    突然听得外头一片嘈杂声。隐约有人在喊着无痕的名字。

    待穿好衣服,刚打开门,云苓正冲过来:“小姐,不好了,小侯爷好像不好了,是被大少主和二少主他们抬着回来的。”

    江心月听的一阵心颤,也顾不得纠正云苓的称呼,忙向着上官容瑾的住所跑去。临走不忘交代云苓:“把雪月凝元丹带着”。到无痕房间里的时候,正好婉儿也焦急万分的赶来,头发都顾不得挽起。上官无忌、无卿都围在无痕的床前。海叔与夜枫也在一旁候着,就连游继儒也着急赶来。江心月忙不迭行礼请安,游继儒已摆手作罢。

    请来的太医正在查看上官容瑾的病情,只见他双目紧闭,气若游丝,身上倒无血迹,仅有嘴角流出一撮黑浓的血,嘴唇的颜色呈黑紫,明显是中毒的迹象。

    太医拿出一支细小的银针,往无痕手上一个穴位刺下去。不过须臾,他拔出银针,对着灯光凝神看了半晌道:“刚才施针给小侯爷看,应该是被人下了药,只是这种毒老夫还不曾见过,只能施针得以暂缓几个时辰,但治标不治本,解不了毒,恕老夫无能。”

    上官容止无奈,却也谢过之后,差人送走了太医。

    上官容卿脸色生硬如铁,一拳打在柱子上,狠狠道:“居然有胆欺负到我上官家头上”。

    无卿向来温文儒雅,甚少有如此狠决的时候,真的动了怒气。那一拳下去,手背都红了,他却犹自不知。

    婉儿惊惶之色难以掩抑,失声道:“二哥”,江心月忙拉着她拍了拍后背,无声安慰着。

    海叔上前道:“我已飞鸽传书给江邵,他应该最快明日午后就会回来。”

    江心月放开婉儿的手,走到榻前,翻了翻无痕的瞳孔,又搭了搭脉,然后差云苓把一直抱在怀里的盒子拿过来。

    上官容止微觉诧异,疑惑道:“你做什么?”

    江心月也顾不得做介绍,拿出一个小小的檀木盒子,里面是个小小的白玉瓷瓶,打开瓶子,取出一颗蜡封的药丸来。她捏碎蜡封,顿时满室生香。然后,她捏着无痕的下巴,让他张开嘴来,就把那颗药丸塞进无痕嘴里。再捏紧他的嘴,防止他吐出来。

    上官容止额上青筋暴起,嘴唇紧紧抿成一线,喝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江心月略一迟疑,旋即道:“这是我们回疆王室的秘方,叫作雪月凝元丹。是用天山雪莲、白芷、天花粉、双花、防风、乳香……等十几种动植物提炼而成,有清热解毒、活血止痛的奇效,是救命的良药!我来这儿的时候,哥哥给了我十颗。”

    接着,又盯着无痕看,看他喉咙一咽,这才吁出一口气,“还好,他还能咽下去了。”

    江心月身后的婉儿眼眶已尽湿,发急问道:“三哥会活下来吗?”

    江心月微微蹙一蹙眉,婉声道:“我还不知道,无痕中的毒我没有见过,只知道这毒里有金叶菊、黑心莲、碧蚕蛊,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刚才太医施了针,又吃了雪月凝元丹,应该能撑到江邵回来。”

    无卿不觉露出几分惊讶之色,看着江心月道:“原来大嫂还会医术,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们。”

    婉儿、无卿与上官容止齐齐望住她,一时间只得搜肠刮肚寻了理由来回话,“我不懂医术,只是家传的这些药,见过王府的大夫用它治病,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现在情况危急,顾不得了。”

    上官容止眉头微蹙,逼视向她问道:“你如何得知无痕中的有那几味毒药?”

    他的眼神好像每次都能把她看穿,江心月轻咬下唇,方才道:“前段时间在书房看过几本医书,好像看着和无痕中的毒相似,只是并不知道解毒的方法。”

    婉儿看着大嫂,满眼感激:“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大嫂,一定会有用的,三哥一定能撑到江大哥回来。”她带着一丝笃定,“江大哥一定能治好三哥。”

    剩下的也只能等着了,看着满屋的人,江心月和颜悦色道:“我们可能要等很久,大家最好散开,让无痕有新鲜空气。”

    上官容止开口道:“海叔,你领着大家都去休息吧,我来看着就好。”

    上官容卿道:“我也留下来好有个照应。”

    婉儿也不走,非要留下来。命碧桃打了盆热水,绞了毛巾,细细的为无痕擦拭面容。

    江心月见劝不动他们,知道他们兄妹情深,不禁有些感动。看看时辰已经三更打过了,想来大家昨晚都没怎么吃饭,遂去厨房弄点小米粥并几个小菜端来给他们吃。

    一直到第二天巳时,一男子直直的闯入了无痕卧室,随即查看起来无痕的病情。

    见该男子约莫二十岁左右,古铜的肤色,相貌堂堂,身材高大,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宛若黑夜中的鹰。他应该就是常常行走江湖的江邵,海叔的儿子。

    果然,上官容止介绍道:“这是海叔的儿子江邵,我的兄弟,自小一起长大。”

    江邵忙恭敬唤道:“大嫂。”

    江心月也依礼见过。

    上官容止告知江邵,无痕已被太医诊治施针,也服用了雪月凝元丹。

    江心月忙为江邵介绍雪月凝元丹的成分,忽瞥眼看见婉儿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里流露出混合着不安、羞急与娇怯的眼波。来不及细细思量,只听江邵道:“无痕中的毒,里面有不少毒药都不是来自中原,太医的止针确实延缓了时间,不过多亏了大嫂的雪月凝元丹对此毒有了牵制,才没有到无法挽救的地步,我这就施针去毒。”

    上官容止一听就知道无痕有救了。

    江邵想了想,又道:“施针后还需服药,只是,此次回来太过匆忙,又不知道无痕中的什么毒,现在还缺一味药。”

    上官容止忙道:“什么药,我马上安排人去买,或者去宫里求皇上。”

    江邵微微蹙眉:“此药在药店很难买到,需要现采,不过离我们这不远的青峰山上应该就有。”

    “是什么?”

    “火灵芝”

    上官容卿沉吟道:“这去采没问题,可是大家对火灵芝都不认识啊。”

    江心月闻言出声道:“我曾在医书上见过火灵芝,大概的模样我记得,不若我上山去采。”

    江邵担忧道:“可这青峰山蛇虫聚多,还有瘴气,只怕…”

    上官容止盯着江心月道:“我陪你一起去。”

    江邵略略沉吟:“这样也好,我会尽量把毒去尽,大哥大嫂只要明日卯时回来,无痕就有救了。”

    云苓虽然担忧小姐,但小侯爷命在旦夕,且小姐有少主陪在左右,也只能由着她去。

    江心月和上官容止各自回去换了一身方便出行的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些吃食和水,江邵又多加嘱咐一通便出发了。

    青峰山山峰耸立,犹如一幅巨大的翠屏,直插云霄。山峦叠嶂,连绵不断,满山苍松翠柏,青翠欲滴。山间云雾缭绕,如同仙境一般。高峰如剑,峭壁如削,山径如蛇,林木如织。在山林深处,各种草药生长得茂盛,如人参、灵芝、紫草等等。只是山里除了蛇虫之外,还隐藏着一种神秘的危险——瘴气。

    上官容止和江心月二人在山路上默默行走,没有言语。越往上道路越崎岖难走,江心月的体力渐渐跟不上了。端看走在前头的上官容止步伐沉稳,稳定有力。

    又走了一段路程,江心月实在走不动了,但碍着上官容止的个性,不好叫他,只能埋头硬挺。脸上的汗已细细的爬到了两鬓。

    突然,感觉手上一紧,上官容止紧紧的握住了江心月的手,并把所有的重力都压在他身上,让她一阵松快,一边走一边解释:“着急赶路”,看那语气实在像她是个累赘。

    江心月的心跳如同小鹿一般,上官容止的手宽大有力,手心炽热,似乎要传递他内心的热量。考虑到自己实在走不动了,为了无痕的命,也不再矫情,任由他牵着自己往上爬。

    她只顾低头走路,没有看到上官容止不甚在意的脸上,耳朵却红透了。

    上官容止此刻握着江心月的手,她的手很软,手指很纤长,骨节分明。像温润的羊脂玉一样的触感,需牢牢握着,仿佛一不小心便会从手上滑落下去。

    突然江心月脚步一滑,上官容止及时拉紧她,轻声道:“不急,我们慢慢走。”

    江心月轻轻点头,虽然道路崎岖,但有他在身边,心中安稳了不少。

    大概又走了一刻钟,上官容止带着江心月小心翼翼地爬上山坡,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终于来到了山腰处的一处山坳。山坳里有一片低矮的草丛,草丛中生长着一些草药。

    江心月按照脑海里的印象,细细的寻找火灵芝。山坳里的空气十分清新,微风吹拂着草药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黄昏的日光透过树叶洒在两人的身上,让他们感到有些温暖。不时有野鸟从草丛中飞出,啼叫着在天空中盘旋。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找到了”江心月兴奋的举起了刚刚采到的火灵芝,对不远处的上官容止喊道。

    上官容止也不由的心里一阵松快,想着很快就可以救无痕了。

    江心月小心翼翼的把刚采到的火灵芝放到背后的竹篓里,顺便还采了一些其他草药,才和上官容止坐在草地上休息。

    上官容止拿起随身携带的羊皮小壶,递给江心月,自己则看着远处的美景。两人都不说话,只静静的享受着这片刻宁静。

    上官容止突然打破宁静问道:“你在哪本书中见过火灵芝?”

    江心月镇定的回答道:“你书房的第二层有本医书孤本,名叫《本草残卷》,那里就有火灵芝的记载。”她反问道:“你没看过那本书吗?”

    上官容止没有回答她,只拿起刚才她喝过水的羊皮小壶饮了起来。心中对这个女人有太多疑问,千头万绪,但此时还不是深究的时候,至少现在他不想破坏气氛。

    休憩片刻,二人正要往回赶,突然一条黑蛇从草丛中窜出,正迅速向江心月扑来,上官容止见状立刻冲了过去,挡在江心月跟前,那蛇冰凉的身体落在了自己手腕上,才要伸手挥开,却觉得手背上忽然一凉,像是有什么细小而坚硬的东西冰冰凉而尖锐地嵌了进去,还未觉得痛便一阵阵麻上来。另一只手急忙拔下腰刀,刀锋所及之处将那条蛇都断成两截,心下稍稍安稳起来。这时才觉得头晕目眩,胸口一阵阵地憋闷上来,身子一软顺着旁边的树瘫坐下来。

    江心月惊慌失措,抬起上官容止的手惊呼道:“你手背黑了,中毒了”

    她心跳的如同鼓点一般,上官容止强忍着疼痛,安慰道:“别怕,我没事”,他的话让江心月心安不少。

    上官容止虽然身上逐渐失了力气,但脑子里还清楚,便低下头就着伤口一吸。

    江心月见他面如金纸,早已没了力气,忙探头附着他的手背将毒液一口一口吸了吐出。

    吸了半日,见上管容止手背上的黑气尽数散去,脸上也只剩了苍白,而不是那种骇人的金色。又从背篓里拿出来之前江邵为他们备下的药,给他敷在伤口上。又取了一点给他放在嘴里嚼了,这才松一口气,脚下微微一软,坐在了地上缓着劲。

    回过神来这才想到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是犯了男女大防,但不是救他的性命么?这样的念头一转,不知怎的,自己脸上热辣辣起来。

    上官容止稍稍缓过来,一抬眼竟见她脸上微红,眸中带了一点羞涩,嘴唇张合着却无半分力气,缓了半日神,才吐出一句:“多谢”。

    江心月掩饰着整理背篓里的草药,连连道:“本来,那条蛇若不是你现在中毒的就是我”。

    此时,夕阳已下,夜色开始蔓延开来,上官容止知道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夜里山上更危险。他挣扎着起来,江心月扶着他,两人互相依靠向山下走去。

    只是渐渐的,江心月就感觉上官容止体力不支,一摸他的额头,只觉烫手。她心急如焚,一时心慌意乱,眼泪也不争气的流出来。

    好在上官容止还能靠着她行走,并带她到不远处的山洞里,她将上官容止安顿好,取出水囊,借月光看到山洞不远处的小溪,,一遍一遍来回打湿帕子为上官容止擦拭额头。

    夜深了,山洞中一片寂静,上官容止的烧仍然没有退下,江心月焦虑地守在他的身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迷迷糊糊的,却抓着她的手不放。

    月亮升高了,照亮了整个山间。她也有些熬不住了,便恍惚了起来。朦胧中,却听他低低的叫了一声:“傲雪。”那声音仿佛爱怜无限似的。她微微睁开眼看了看他,见他脸色红潮已退,呼吸绵长,依旧睡着。估计她是听错了。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她摸了摸他的额头,已不发烫了, 夜色渐退,本想再照看他一会的,但终究抵不过那睡意来袭,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上官容止睁开眼睛时,有片刻愣怔,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旁边,那里,江心月安静地沉睡在他的身边。她的脸庞在依稀晨光中显得更加柔和,轻轻的呼吸声也让人觉得心安。他小心地坐起来,不想打破这份宁静。他静静地看着她,欣赏着她沉睡中的美丽。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在梦中遇到了什么困扰。上官容止忍不住伸出手,想要为她抹平那紧皱的眉头。手伸到半空中,却又生怕会打扰到她的睡眠,只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久久看着她,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等她醒来,天色已亮了,半边天已绚出了彩霞万丈,如五色缎子般流离泼金。这才注意上官容止已整装待发,神清气爽的,竟看不出一丝昨日病着的样子。两人也不再多言,相携下山而去,她只觉他好像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同却是讲不出来,却总隐隐觉得。

    待江邵把火灵芝和其他几味药熬好,并给无痕喝下。再为他把脉,抬起头来道:“脉象稳定多了,无痕应该无碍了。”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紧张的情绪皆放松下来。

    直至傍晚时分,无痕才慢慢苏醒过来,大家都高兴的围在床边嘘寒问暖。

    一时,江心月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身子一软便歪在了云苓怀里,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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