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两人，东宫终于安静了。
沈意如长长地呼了口气，“今晚我这边不是你们两个值夜吧？”
陶雪青点点头，“今夜是清荔守着这边，心茉守正殿，都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知道了。”沈意如站起来，“你们歇着去吧，我去瞧瞧太子。就几步路，不用跟着伺候了。”
“是。”陶雪青退了两步，“太子妃今晚睡个安稳觉吧，有人今夜没什么安生日子过了。”
沈意如笑着看向陶雪青，理了理衣领，大步走路，径直去向正殿了。
陶雪青收了笑容，叫孙琦云先走。
看着孙琦云的背影，陶雪青面浮疑云……
天色一旦黑下去，墨色便浓得很快。
沈意如支走了段宗奇，独自一人坐在太子床前。
一旁的高脚凳上是盆热水，沈意如淘了几遍毛巾，给他擦洗了脸和双手。
那双手温温热热的，脸上也有些血色了。
沈意如把毛巾叠成条状搭到盆边，起身连凳带盆搬开，又换了洗脚的盆子和毛巾，盛了热水端来，细致地为他擦了脚。
忙活完了，掖好被子，沈意如看着那张昏睡的脸，不禁为他叹息：他明明活着，可恐怕这辈子都醒不来了。顶着个太子爷的身份，却要躺睡着度过一生。
上一世的回忆穿插着出现在沈意如的脑海中，她不禁苦笑着出了声：“若是站着活得伶仃凄惨，也许这样睡过一生去，反而得个糊涂幸福呢……”
……
二皇子府，门内。
府里的另一位掌事姑姑陆安佩拦下了晚归的春眉和秋霜，已经责骂了好一会儿了。
秋霜哭哭啼啼的辩解：“是太子妃召我们过去的，不是我们私自外出，还请安佩姑姑明辨。”
陆安佩怒目圆睁，“放肆！太子妃派人来的时刻我记得，你二人却去了这么久，总不会是太子妃为你二人在东宫设宴款待了一番吧？”
春眉知道辩解无用，连忙将秋霜拉到身后，赔着笑脸求情：“姑姑息怒，太子妃思念家乡，和我们多说了会儿话，不觉间竟耽误了。回来的路上，我和秋霜已尽力快步，可还是超过了府里下钥的时间。实在是无心之失，还望姑姑轻罚。”
陆安佩敛了怒容，“不是我有意为难你们，你们是二皇子妃带来的陪嫁宫女，来靖国的时间不久，一开始也是该对你们宽容些。”
春眉笑得更使劲儿了，连声道谢。
“可是……”陆安佩话锋一转，“可是府上下钥的时辰不是我定的，今日我宽容了你们，明日就有别的胆大的敢学着超时，学着说让我宽容的话。人一多，府里不就乱套了嘛，那我上面的可就宽容不了我了。”
“姑姑……”
不等春眉再说话，陆安佩指指角落，“去吧，念在是初犯，跪上一个时辰当个教训。”
“姑姑！我们何错之有，竟要在我们公主大婚这日跪于此地！”秋霜满是泪痕的脸一横，嘴角气得发抖。
陆安佩皱了皱眉，打量了一番秋霜，“看来我说得不够明白，你听得也不够清楚。不论是什么日子，做这府里的人，就得守府里的规矩。既然还没明白过来这个道理，那就跪两个时辰吧。”
“你……”
“秋霜！”春眉扯住秋霜，喝止了她，脸一抽一抽地笑着，“罚跪已是姑姑开恩了，况且是跪在这门角里，没到人前去，给足我们面子了，还不快谢谢姑姑！”
陆安佩笑了，说着话转身离开了：“你还算懂事，好好教教她吧。”
……
沈意如已在窗前站了许久了。
她本想着来瞧瞧他就回偏殿，可一见到他，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凉感总是袭上身来。
似乎为他做些什么，自己心底里对自己命运的悲悯就能少几分……
今天是十六，月亮格外圆格外亮，皎皎一团悬在空中。
这片圆月，带给沈意如的却是越发的空落。
她想念母亲了。自己为国献余生，母亲却丝毫没有因此得到照拂，依旧在宫外的村子里过着苦日子。
沈意如叹气苦笑，缓缓走回床边坐下，低头轻轻握住他的手，“可能你比我好点，起码从小在父母身边。你母亲是皇后，你自己是太子，想来，不像我似的受过什么欺辱吧？”
屋子里静默了片刻，沈意如泪珠滚落，落到了太子的手背上。
她迅速抽手抹了泪，“你看我，这是欺负你了，明知道你听不到、看不见、说不出，我还这样问你话。”
这样说着，嘴里又没闲住，继续自说自话：“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恨极了那些人，他们害了我还不够，还放不过我阿娘。”
沈意如咽了咽嗓子，和着眼泪，啜泣声压得极低：“母亲有什么错？非她情愿地有了孩子，为薄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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