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水县。
二皇子和王宾实带着两个侍从，已经转了好几个书院私塾了。
不出王宾实所料，没有一家是开门营业授学的。
有的里面还有人在打扫庭院，有的直接荒废了，里头的杂草都要三尺长了。
有人在的院子也不多，总共见了三家。
可当他们凑上前去打听的时候，院子里的人先是满眼警惕地盯着他们看，随后便进屋去了，凭怎么叫都不再答应了。
王宾实捻了捻胡须，“看来咱们的入手点没有错。这些书院私塾全部都处于停学状态，看这样子，应该是已经停了很久了。”
二皇子往院内望了一眼，“可这些人各个不肯多言一个字，我们得不到丝毫线索啊。”
王宾实略转了转眼珠，“二皇子忘了，这些人不肯多言，我们还掌握着愿意发声的一群人的行踪呢。”
二皇子想起那日当街拦路的书生们，点点头，“不知梅善会怎么处理那些人？会不会杀人灭口啊？”
“二皇子不必担心，臣已派了一些精卫埋伏在那山上院子周围，一有异动，即刻救人。”王宾实顿了顿，又道：
“不过，二皇子，依老臣看，梅善应该不会那般猖狂。”
“哦？说说看。”
王宾实点点头，“他把那些人关起来，无非就是不想让他们继续惊扰皇上，引起皇上疑心。现下皇上已经离开，他继续当着这里的霸主，那些学子根本不足为惧。学子众多，灭口必然引起大乱，于梅善不利。”
二皇子凝眉思忖片刻，“王副相说得有理。”
“喂！你们赖在墙外不走干什么！”院内屋子里出来一个精瘦的长胡子老者，浑身都充满着不耐烦，又是跺脚又是挥胳膊的，“滚滚滚滚滚！滚远一点！别在这儿站着碍眼！”
什么时候有人这样对待过自己啊，二皇子心中怒火“腾”就起来了。
赶在二皇子发脾气前，王宾实向前跨了一步，越过矮围墙恭恭敬敬地冲里面那位老者作了个揖，“老人家，我们并非有意打扰，还请老人家见谅。”
二皇子别过脸去，脸上的怒意让他的额鬓间显露青筋，两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微微发抖。
老者站在院子中间，脸上仍是不满的神色，“既然没有打扰的意思，那就快点离开，我不喜欢有人到这里拜访。”
王宾实的脑子里迅速反应着，笑呵呵地，双手还合成作揖的样子未收，“老先生，我们二人是从远处来的，一路上收集各地风物故事，打算著书刊印。今日路过贵地，也是此意。”
王宾实说这番话，是观察那老者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搭于腹前，衣着简朴而干净的粗布长褂，头戴灰蓝色儒巾，加上他俨然一副院子主人的姿态，猜测他有可能是开这间私塾的先生。
民间能开私塾者，除了手头资产宽裕，还需自身有较高学问，能教得出东西。
而这类人，随着年龄增长，最感兴趣的便是能著书一两本传于世，自认为是人生无憾的事。
王宾实说了这么一番话，果然改变了老者的态度，他说话的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看来你们也是有志之士。不过，想在萍水县搜集到什么民间故事，是你们妄想了。这里并不是什么读书写字方面的‘贵地’，还请你们再次启程，去往别处吧。”
王宾实缓缓放下手来，脸上特意摆出非常诧异纳闷的表情，“老先生何出此言呢？我们来之前，特意查过一些地方的县志，看到萍水县学问兴盛，才将此地列入行程的。”
老者低头看着地面，重重地叹了口气，走上前来打开门，招呼他们进去：“一路辛苦了吧，不然，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王宾实大喜，再次面朝老者深深做了一揖，款款道：“多谢老先生。”
说罢，回头看向二皇子，“公子，老先生诚邀，我们便进去歇歇脚吧？”
二皇子看了看门口探出半个身子的老者，冲王宾实轻轻“嗯”了一声，回头吩咐两个侍从守在院外，抬步往院内走去了。
里面的房间是前后都有门的，穿过后面的门，是几间大房子，桌椅板凳放的整整齐齐。
老者给二人倒了茶，“怎么不叫外面那两位一起进来？那是二位的书童吧？倒是都生得高大。”
王宾实呵呵笑道：“看得出来老先生喜静，我们人太多，一窝蜂进来太打扰了。”
“你们的人，你们自己决定。”老者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坐到一旁，“说实在的，我根本不喜静。这么多年来，每日身边都是吵吵嚷嚷的声音。这几年静下来了，说实在的，还挺想念以前。”
王宾实看向后门外，“老先生，这是您的家吗？看起来和平常人家的格局不一样。”
老者顺着王宾实的目光向外看了一眼，“这位先生，我听出来你这是在套我的话。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这一看就是间私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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