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青灰色砖墙砌成的房间内,两盏鲜红刺目的灯笼一左一右的悬在仿梨花雕木的床架子上,四角朱帘歪歪斜斜的系起,床铺,被褥,案上的火烛,皆为红色所染。
本是喜庆的红,在此刻却显得阴沉又诡异。
“殷小娘子,你终归逃不掉的……”
贾言露出得意的笑,他凑近猛嗅新娘子身上的馨香气味,随后伸手将红盖头掀起。
殷九墨就静静的坐在那一动不动,像被蛊了心智一般眼神涣散,她未被换上新娘子的嫁衣,只在胸前挂了个大红花绸缎,不过正是这扎眼的红,让她更衬肌肤胜雪。
看着如此貌美的人儿正在娇房中等候自己发落,他不禁雀雀搓掌,迫不及待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这三拜高堂刚要开口,却发现面前的媚娇娇早已哭的是梨花带雨,人见人怜,只见她朱唇微启,却听不见一言半字。
“唉哟娘子,你怎的哭了呢?”贾言怜惜道,“莫不是有话要说与为夫听?”
他从怀里掏出个盅,用梆子敲了三下。
悠音刚止,殷九墨的眸中便恢复些清明,但身体还是无法动弹,她慌张的问,“你……你对我干了什么?”
“这是子母蛊的神力,”贾言的语气充满骄傲与崇拜,“我早在你们身体的里下了子蛊的卵,现在已经破卵成虫,只不过还未长大。”
“什么是……子母蛊?”
“嘿嘿……子母蛊,有两子虫一母虫,若将一子虫下入体内作质,再祭出另一子虫的血,就可以利用母虫来将其控制。”
“这就是我们村子的神!”
“但使用神力是必然要付出代价的,我们必须要祭出鲜活的血肉才行……”
“必须要用人的躯体去饲养那些血蚕,让其诞下母蛊。”
“所以我们瑶界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贾言嘿嘿一笑,鼠目贼勾勾的看向殷九墨,“娘子呀,你委实好运,被我瞧上,必然不会受那万蛊虫池之苦。”
“你……放开我……”
“好了,该说的都已然让你明了,接下来就是咱们的洞房花烛了。”
他重新敲响三下盅,殷九墨的眼神又逐渐失去光泽。
“三拜高……”
贾言正肖想着如何洞房呢,溜圆的眼珠子盯着少女的胸口,随后缓缓向上游移,却突然发现她的唇角弯弯,似乎在极力憋笑。
脑中顿时像劈了一道惊雷。
都被控制了,她怎么……
她怎么笑的出来啊……
这时,殷九墨蓦地偏过头来,漆黑如珠的瞳仁盯着他瞧,言辞轻缓道,“贾哥哥,这过家家的游戏还好玩么?”
“你!你你你你!”
贾言不可置信的大叫,吓得双腿发软,一屁股跌在地上,“不可能,不可能……”
“你不是人!你是精怪!蚕神的神力是不可能消失的!”
“蚕神?”殷九墨眸子一弯,轻蔑道,“从西疆偷来的蛊虫,倒是被你们当神仙给供上了。”
她居高临下的俯看着缩成一团的贾言,抬脚轻轻压上他的手指。
“说,这种蛊还有多少?”
见贾言缄口不言,便加大了脚上的力度。
“我说我说……”贾言疼的冷汗直流,“每家,每家都有一对子母蛊……”
“但是,但是能诞下母蛊的血蚕,只有李叔手里有……”
“殷娘子,放过我,放过我罢……我也是被李叔诓骗的,他骗我们说这是蚕神的法力,要求我们每三年都要提供一个血肉之躯,以供蚕神修养,还不让我们轻易离开,否则,否则整个村子就会变为一片废土,我们也是不得已才……才做下那些事……”
“我也是无辜的呀!”
“我问你,你们村子共有几户人家?”
“四十,四十户。”
殷九墨不再言语,似乎在想什么东西。
贾言见状长舒了口气,以为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谁知下一秒,脖子被猛地一掰,当场命丧黄泉。
她起身摘下红花绸缎,一脚碾死还在蠕动的金蚕母蛊,脸上还有杀死贾言时飞溅出来的红色血液。
美目弯成月牙,温热的殷红顺着脸颊流下,无端诱惑妖冶。
“是时候该举办一场隆重的葬礼了。”
一抬眸,两道视线交汇。
“你能阻止我吗,道长哥哥?”
沈知行站在门外,闻言瞳孔瞬间一紧,“小九,不可以……”
许是刚刚赶到,他的胸口起伏剧烈,额间布满碎密的汗珠,那双清风明月般的眼眸里蕴着不解。
“只需要把蛊虫灭掉,剩下的,交给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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