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懒地倚靠在门边，听到传来的动静，乔臬睁眼，看向旁边的门。
白于鹄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上前几步，问：
“怎么样，你和他谈得如何？”
白于鹄抬头，望着他，轻轻一笑：“还不错，谈得还行。”
观察了一下走廊无人，目光移到乔臬后面的工作室上，里面坐着一位女警在值班。
乔臬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顺其眼神，看到了那个警察。
“怎么了？”乔臬接着道，“你是和他谈了些什么吗？”
静静地看着那么一会，白于鹄收回眼神，心情是沉重又轻松的，交织在一处给了他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曾老好像变了，又好像没怎么变，脸色沧桑了不少，可眼神里依旧装着上位者的笃定和运筹帷幄。
所谓的牢狱之灾在他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这么生存罢了。
“他在这里生活得不错。”白于鹄回乔臬。
乔臬从担忧的情绪里脱离出来，在白于鹄身边直起身子：“是，虽然他犯了错的，但毕竟是生物领域的领导人，上面对他也是挺照顾的。”
深深舒了一口气：“在这里他也算是颐养天年了，好好过着，能活个十几二十几年。”
说着，他们走向大门，白于鹄在门卫处签下自己的名字，乔臬紧随其后。
与门卫警察打了一声招呼后，两个人走向停车的地方。这边的植物十分繁茂，空气与市区相比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一棵巨大的榕树就长在看守所的大门前，裸露的粗壮树根盘踞着，将周围的石砖拱翻。茂密翠绿的树叶将头顶的一切都给遮蔽，星星点点的阳光打在了黑色石砖上。
白于鹄：“你们是在哪里抓捕他的。”
曾老的消息，是乔臬后来才向他说明的，当时很忙，以至于他也不知道曾老是怎么被逮捕。
如今再次见到曾老，倒是关切起了原来没在意的点来。
“一个边境的小乡村。”乔臬按动车钥匙，副驾驶的门打开了，白于鹄抬脚坐进去。
他问：“一个边境的小乡村？”
“是的。”言毕，乔臬关上副驾驶的车门，坐上驾驶位后，一边启动汽车，一边回，“西南地区与邻国接壤的那一片的地方，我们就是在那里的逮捕他的。”
西南地区的小乡村？
白于鹄不解：“他带了这么多东西，最优解应该是走水路，怎么会去西南那一片的地方。”
他看着乔臬，“况且那一片地方的边防严密，他带着这些人和东西，并不容易逃离，怎么会想着去，那一片地方。”
曾老这么一个精明的老头，身在高层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
非去西南山区，那么一定有一个曾老无法抗拒的现实的原因在。
“你们有查到什么东西吗？”白于鹄问。
乔臬欣赏地看着瞟了他一眼，转头看着前方道路，扬起一抹自豪得意的笑。
“自然是查到了点什么。”
白于鹄接着道：“查到了什么？”
乔臬转动着方向盘，心情极好的样子，扬起语调，故意吊着白于鹄：“你猜猜看？”
白于鹄前倾的身子立刻往回拉，靠着座椅，很是不屑的道：“你多大人，还跟我打哑谜，赶紧告诉我。”
乔臬摇头，他就知道这个法子在白于鹄身上一定是不受用的。
白于鹄不会跟他玩这种浪费时间的游戏，才二十八的年纪，却像个四五十的岁的老头一样的。
“赶紧告诉我。”白于鹄催促着。
乔臬也不再吊着人，忙着说：“这十几年生物方面的研究资料，他不知什么时候都给搬到了那个村庄里，而他就是去那一堆数据资料的。”
解释完后，该跟着感叹：“里面很多资料上都有他的笔记，真是一大笔的有价值的纸，还好翻出来了。”
看面前的路，白于鹄眸色微暗，身边的乔臬依旧在说，说的兴起之处转头想要寻求回应。
却是看到白于鹄压根没在听他说话。
乔臬：“真是幸好。”
这句话总算是让白于鹄回神，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对上目光，乔臬开着玩笑道：“幸好当时没跟你成，你的性格真是一年比一年木讷了，几度和你都没话可谈。”
本以为是什么重要信息的白于鹄听到他这样说，翻了一个白眼。
“是我对你无话可说。”
他与乔臬虽然是朋友，但是和知己来说又差得远。乔臬总是能做出让白于鹄极其不知该如何回应的事，尤其是一些话，真的就是一些垃圾话。
开始他还会回应一些，后面发现乔臬越来越起劲了，他自然就不再理这些垃圾话了。
乔臬依旧在喋喋不休地理论着，白于鹄听得心烦，干脆就靠在车椅上，闭目养神，无声无息地叹出一口深气。
他觉得有些累。
这种疲惫是没由来的，是由心升起的，爬上脊柱的倦怠。明明四肢依旧有力，脑子依旧灵光转动。
心却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一样的，每一个呼吸都沉重至极。
气是轻飘飘的，带着白于鹄体内的浊气，呼出体外。
越是呼吸，便越是感到沉重，心理上的疲倦没有半分的改善和缓解。
s计划，曾老，小村庄……
江暾……
复杂的关系在他脑中交织，互相串联，明明很疲倦，脑子却依旧还在运作。
将这些事一件件分类理出来，放置在它们独立的线上，闭上眼，脑袋转得却越快了。
自己说的上头的乔臬，转头看到看到闭眼的白于鹄，顿时噤声。
停了片刻之后，他沉声道：“你和曾老在里面到底说了些什么。”
白于鹄闭着眼，原本平缓的眉间，渐渐蹙起：“就是说了一些没用的话，没什么好说的。”
见白于鹄不愿谈，乔臬也就不再提这件事了。
只是他也是十分好奇，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这两个人除了在左支和黔州有些纠葛外，好像就没什么有联系的。
若是奇怪嘛，便是曾老对白于鹄的态度很奇怪，居然会在跑路时，想着带白于鹄一起离开。
这是愚蠢。
从后视镜里看到白于鹄，乔臬说：“曾老的眼光倒是没错，若是真的将你带走了，帝国就少了一个天才了。”
白于鹄笑了笑。
对于他的话，倒没给什么的回答。
乔臬要是知道曾老带走他，只是因为他是对方最得意的作品之一，怕是笑不出来了。
他轻哼着：“风萧萧兮易水寒……”
乔臬看着白于鹄好似陶醉的模样，倒不再说些什么，他打开电台倒也放起了歌来。
路行驶到中道，白于鹄的手机就响了。
此时他才睁眼，将手机拿起来，看到上面显示的人后，先是一愣，随后滑动放在自己的耳边。
那边的环境很安静，江暾的声音实实地传了过来。
“孙哥做的零件能用，所有检测都是过关的。”喜悦掩盖不住地从电话里感染到了白于鹄身上。
原本紧绷又疲倦的神经得到了那么一些松弛。
白于鹄微笑：“是吗，那孙哥那边可以大量生产，到时候给你们的运过去。”
孙宇的技术，白于鹄是相信的，这个结果在他的意料之内。
没有八九成的把握他是不会带江暾去见孙宇的，现在看来，他的这个决定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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