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橙像没拧发条的玩偶，恍惚呆愣好几秒，接收信息完毕。
看嘛，她就说，安砚根本就不认识她！
郁橙松开紧握的手，灰暗眼里蓄满光，表情一下明朗起来。
许是看她没有回应，安砚又重复一遍，说：“只需要帮忙填一下问卷，要是不方便的话”
“可以呀。”郁橙回答。
什么网络小偷，偷窥的羞耻，已经在短短几秒里统统扔进遗忘之地。属于专业课课题调查样本数量不足的痛苦回忆，被拽曳出来。看来学生之间的痛苦，都是相通的。
“方便加微信吗？我把问卷发送给你。”安砚配合她的身高，微弯腰，点开扫一扫。
“啊，微、微信？”郁橙五官皱起，又很快归位，“可以加小企鹅吗？微信不太方便。”
何止是不方便，她怕安砚见到她现在的头像和答辩蘸醋的微信名，会把她当成变态。
起因在于她和于檬檬打赌输了，赌注是跟她换双人情头和情侣名。郁橙无声呐喊，谁家好闺蜜的微信名会叫长矛沾史？
都说第一印象很重要，但又没那么重要。如果可以选择，郁橙还是希望给对方留个好印象。文静乖巧总比看上去像个智障沙雕好吧！
“……好，我加你。”
郁橙点开添加好友二维码，安砚从对面站到她身边。在安砚的轻声询问中，郁橙通过他的好友请求。
问卷很快发送过来，郁橙点开囫囵一扫，当即了然道：“学长，我——”话未说完，她感觉自己的连帽卫衣帽子在往后坠。
郁橙回头，在话音断掉的瞬间，安砚也一同回头。
悄声站在身后的始作俑者，淡定收回手，眉眼飞扬，露出标准的微笑：“在这干嘛呢？”
“吓我一跳，还以为大白天鬼出来营业了。”郁橙拽拽衣领，瞥他手里不停咔哒咔哒按动的中性笔，“考试去呢？”
“嗯，考场刚好在楼上。”简闻变魔术般拿出刚塞进她帽子里的棒棒糖，递给她。
郁橙举起橙子味棒棒糖，作势敲他：“又玩这套，你幼不幼稚啊简闻。”
“晚上一起吃饭吗？”简闻说，“我最后一门考完试给你发微信，记得看噢。”
她挥挥手，示意简闻快点走：“看心情吧。”
简闻轻扯她衣袖：“别啊，顺便帮我带一瓶酸奶。”
“少来。”郁橙拒绝，“自己去买。”
“今天一天都有考试，爱你哦姐姐～明天轮到我买，别忘了明天你也有三门专业课考试呢。”简闻按动手中的笔，倒退两步，转身往楼梯口走。
郁橙和简闻说话，没注意到身边人晦暗不明的眼神。她把棒棒糖揣兜里，这才回过身。
“你朋友？”
身边的人冷不丁出声，郁橙差点忘记安砚还在：“噢，对，我朋友。”她再次确认，又看一眼未切换的聊天界面，说道，“学长，我填好就发给你。”
“好，那就拜托了。”安砚说完，没过多停留。偏头一望郁橙的背影，和她反方向离开。
郁橙握着手机回3106，安砚的黑色双肩包还在位置上。
他怎么往另一个方向走了？莫非也有考试？
郁橙无聊想着，点进聊天界面黑漆漆的头像查看资料。可惜什么也没有，没有空间没有个性签名。连昵称也很简单，是他名字的缩写。
她莫名想起在网上看到的冰山图案，感觉和他的外表适配度很高。
不过，安砚虽然看着冷冰冰，没想到接触下来，是一个挺温柔的人。语气温柔，待人也温柔。啧啧，也不知道这棵草，以后会落在哪朵花手里。
郁橙随手把问卷调查表转发到饭搭子群，又添上亲亲的表情包。她刚坐下，梅晓就贴到身边，给郁橙发消息：哪里来的问卷？又有新作业了？
郁橙回她：刚才在走廊碰到以前高中的学长，帮他填一下问卷。
梅晓：噢~学长~只是学长？
郁橙好笑：那不然呢？
梅晓：不会是来搭讪你的吧？
来找她搭讪？
郁橙全身像过了电流，把自己雷得外焦里嫩。相信这个说辞，不如相信外星人占领地球的可信度更高一些。
安砚大概就是随便找一个人帮忙，不是她，也会是走廊里的其他人。她反手回复：脑洞收一收。
梅晓放下手机，搭着郁橙的肩，悄摸问她帅吗？郁橙毫不犹豫郑重点头：帅。
不然她也不会在教室见到安砚第一眼，就非常肤浅地对他一见钟情。
拿到c大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郁橙暗搓搓脑补过一部和他的梦幻连续剧。只不过这份见色起意的一见钟情，早已随时间烟消云散。
-
往常不到晚上十一点鲜少有人回来的宿舍，开着门，亮着大灯。
看安砚出现在门口，霸占他位置的人指指披萨盒子，问他要不要吃披萨。
安砚将肩上的双肩包换到手里，放在桌子上，又将电脑拿出，登录pc端小企鹅。才转头看向自觉让位，倚在梯子旁，穿着短袖满头大汗的人：“你怎么过来了。”
“我刚跟老谢打球回来。那小子脱单了，明天聚餐。七点小南门福德楼。”
安砚：“吃火锅？”
“想多了，福德楼旁边的烧烤城。”于渊说着，打开手里的披萨盒子，伸到他面前，“老谢他对象是蒙族姑娘，听说一宿舍的人都巨能喝，藏龙卧虎的。他说得多找点人。”
安砚抗拒推开。双学位的考试连轴转，牺牲了吃饭的时间。连吃几天速食快餐，只想来点温热的，熨贴被冷落的胃。
“谢靖远犯浑，你们也跟着犯浑？小心聚餐闹成分手饭。”
“这叫防患于未然，话我是带到了啊。”于渊又捻了一块披萨，说道，“你真不吃？不吃我回隔壁了。”
“不送。”
于渊假模假样哎了声：“热脸贴冷屁股咯。”
安砚：“……”
未合上的木板门，又被推开，于渊探着脑袋：“对了，你今天早上不是去三教了？”说着要回隔壁的人，重新进了615宿舍，拉过隔壁床的椅子，坐下，“怎么样？要到联系方式了没？兄弟给你出的主意不错吧。”
正巧，电脑屏幕右下角的头像不停闪动。沉寂一天的小企鹅恢复活力。
安砚当即点开头像。
下一秒。
只余无尽沉默。
安砚颇头疼，他就不该相信这家伙的馊主意。更郁闷的是，他竟然还采纳了。真用调查问卷的借口，去要联系方式。
“你说句话啊，没要到？”于渊无语看向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沉默不语的人，起身站到他身后，一探究竟。
昵称为小橙子的聊天对话框，对方发来一句：学长，填好了。下边还跟了一个小企鹅账号，括弧问卷互填群。
聊天界面旁，是缩小的问卷调查pc端软件，答卷数量明晃晃显示阿拉伯数字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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