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小说 > 恐怖灵异 > 春茧 > chapter 8
    国庆放假前夕,九月底,月考紧随而来。

    这是高二分科后第一次大考,黎中的月考和期中期末一样重视,提前一晚上收拾书册并搬走搬空、搬桌子挪位子、打扫卫生、贴考试条,每一位学生按上一次成绩安排考场,无不例外。

    住校的或离家近的把成摞的教科书习题册往宿舍和家里搬,离得远的,都一窝蜂往张淮秋的办公室堆了去。

    春简书包里塞满了书,怀里还吃力抱了一摞,准备离开教室的时候,葛越越看不过去,忍不住提醒她:“这么多你都带回去啊?往老张办公室放呗。”

    春简摇了摇头:“别人也要放,我家近,拿回去就好了。”

    葛越越嘀咕了句死心眼一根筋。

    余婉转过身来,噗噗笑,说:“越越,说这么多干嘛,你管她呢!别人怕不是只觉得你多管闲事。”

    春简掀了掀唇,沉默须臾,对葛越越说:“没有,谢谢。”

    没有觉得多管闲事,她只淡淡解释。

    她习惯不麻烦人,也尽量不给人添麻烦,这些意识刻入肺腑,成了思维惯性。

    春简走出校门的时候,姥爷杵着拐杖,姥姥搀着姥爷,在门口笑吟吟地等着她。

    春简微讶,抱着书一路小跑过去,问:“姥姥姥爷你们怎么过来了?姥爷腰又没好全,腿脚本来就不方便。”

    高慧兰笑说:“中午吃饭的时候就说好了呀简简,书多的话,我们来帮一手。”

    可她不想他们劳神费心,明明讲过书不多了。

    春国兴一把要捞走春简背后的书包,春简忙躲过,“有点沉的!姥爷,我不是小孩子啦。”

    高慧兰掐了下春国兴的胳膊,笑斥:“就是,尽帮倒忙,你顾好自己就好了!我也说了要你姥爷在家待着,他放心不下非要跟来。”

    说着,她抱走春简怀里的一摞书,“这我拿着就行了,走吧,走吧。”

    所幸春祠街离黎中近,紧赶慢走也就大约两公里的距离。

    行至街口大排档附近的路牙子,远远听到少年清越的嗓音。周子祈推着轮椅,躬身对轮椅上的人讲话:“都说了明天我要月考,考试啊奶奶,您这老太太怎么这么固执呢?”

    高慧兰走近,温声问:“怎么了这是?”

    “高奶奶晚上好啊。”周子祈抬眼打招呼,一脸无奈地说,“老太太突然发脾气,要我明天全天搁她眼前待着,不准出门。”

    高慧兰不解,“这是为什么?”

    周子祈漫不经心地笑讲:“说做了噩梦,梦见我明天出门要被车撞——”

    春国兴骤然打断他,低斥:“呸呸呸,小伙子胡说八道什么。”

    高慧兰倾身把怀里的书搁地上,双手搭上轮椅扶手,慢慢蹲下去,去瞧轮椅上的人。

    老太太眼眶里本来盈着一包泪,满脸写着忧心忡忡,看清高慧兰,忽地喜笑颜开,眼尾的褶纹都笑作一团。

    她颤巍巍地抓住高慧兰的手,嗓调开怀得都拔高了几分,“慧兰啊,慧兰你咋回来了?你家老春腿好点了吗?北城待不惯吗?首都的人是不是都很厉害啊?哎呀,你见过我姑娘了吗她今年结婚了,女婿普普通通还凑合,也就他受得了小悦那个臭脾气……”

    老太太的话说得颠三倒四,高慧兰顺着她一句一句往下应,有问必答,末了,喊一声:“柳琦啊。”

    高慧兰轻叹道:“你仔细看看,仔细看看我,我们都是老东西了呀。”

    相识相交多年的老友变得记忆混沌,前半生和后半生的回忆都搅作一团,倒还记得她,只是好似记不清她们处在了哪个时间维度,曾经与当下模糊成不甚明晰的一抹灰寂。

    柳琦似乎清醒了一刹,攒紧了高慧兰的手,“哎呀,是呢,是呢。”

    “哦!明天我儿子月考,我儿子脑袋可聪明,读书可好了……”

    说着就去拽周子祈,周子祈敛眼,淡淡笑着“嗯”了声。

    春国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出声提醒不如回家坐下细聊,横在路中央,会有些挡道,高慧兰点头称是,起身,推动柳琦的轮椅。

    春简蹲下身,准备把姥姥落在地上的书抱起来,一旁的少年却先她一步,倾身把那一摞书随手搬起来。周子祈下巴一抬,笑讲:“走了,快跟上。”

    春简推辞的话来不及说出口,只好跟上去。

    走在前面的三个老人聊往昔,念过往,春简和周子祈慢吞吞跟在后头,一言不发。

    良久,周子祈看着前方轮椅上的老太太,忽然歉声说:“不好意思,我奶奶……”

    他稍有一顿,“她有阿尔兹海默症。”

    “嗯。”春简猜到了。

    “有时清醒有时糊涂,多数糊涂着,今晚上看得出来她很高兴了,好久没说过这么多话。”周子祈语气似有慨然。

    “高兴就好。”春简顿了顿,只会如此笨拙宽慰。

    周子祈短促笑了声,“你说得对。”

    *

    由于转学来的,没有成绩,春简被分在最后一个考场。

    月考第一天,春简有些犯怵。考场里都是些不学无术的混子,橡皮四面写abcd抛来抛去听天由命选答案的,答题卡瞎填乱写一气的,考到半途就趴桌子上睡觉的,监考老师都懒得管,只要不作弊,睁一眼闭一只。

    春简安安分分地答卷做题,第一天好歹安然无恙地度过了。

    第二天,最后一门英语快要结束的时候,考场里却发生了些不合时宜的小插曲。

    春简左侧的男生抛小纸条,却不慎掉落她脚下,于是她背后的人用笔不停捅她的后背,春简没理,搬起凳子往前稍稍挪了挪,当做无事发生继续填涂答题卡。

    好半晌,背后的人似有愤然,猛踹春简的凳子一下,春简惊得铅笔一拉,划出长长一道灰墨色的线——就在这时,监考老师迈下讲台,径自走了过来。

    他蹲下来,捡起了春简凳子腿旁的一团纸条。

    “谁丢的?”监考老师冷声问春简。

    春简咬了咬唇,闷声说:“不是我的。”

    监考老师于是打开了纸条,接着瞥一眼春简的答题卡,纸条上的鬼画桃符的字迹,和春简答题卡端谨秀气的字全然不同,再者,眼前的女同学模样乖巧沉静,答得满满当当的答题卡,开考伊始一直埋头做题,卷面标准整齐得一如三好学生模版,大抵是上学期缺考、转学生诸如此类编到了最后考场,压根不需要抄这群卧龙凤雏的答案。

    心下有了几分判断,他便捏着纸团平静地走回了讲台,对考场里的学生说:“继续答题吧,还有最后十分钟,没涂答题卡的抓紧涂。”

    春简敛眸,拿橡皮一点一点擦干净答题卡上呼之欲出的长长划痕。

    十分钟后,铃声打响,考试结束。

    其他考场的人鱼贯而出,走廊里喧杂吵嚷,只有春简考场里的死水一般的沉寂,前后门紧闭着,都不准出去。

    监考老师给教导主任打了电话。教导主任走进来的时候,春简似乎听到考场里的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不苟言笑的教导主任走上讲台,就开门见山地说:“有谁看见这纸条是谁丢的,现在就实话实说。考完就放假了,紧接着国庆七天,我知道你们心早就飞了,谁也不愿意跟我在这儿干耗着,早点说,你们早点走,不然一个都走不掉。”

    “当然你自己过来跟我认错最好,坦白从宽,给你们十分钟。”话毕,他就叫走监考老师,一起走出门,抱臂站在走廊里当门神。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最后面两排几个没什么耐心的混子齐齐朝春简身后瞥去,没什么所谓地笑喊:“招了吧,刘先念,王耀,快去认错快去认错,别耽误我们时间好不好?等会儿还要去打台球呢。”

    “就是,脑子抽风了吧你俩儿,管他考多少分,瞎几把写几个答案不就完了,总比孙秃头缠上好吧,你爸你妈反正总不是砸钱送你们出去读野鸡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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