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小说 > 恐怖灵异 > 祭空山 > 第二十章 池鱼
    夜里,方鱼做了一个梦。梦里墨色翻涌,黑浪挟持庄稼和兵马,倒向无边无际的深渊。人马的哀怨声响彻整个深空。空中落下滂沱大雨,教人分不清是泪雨还是血雨。方鱼的油伞被狂风掠走,黑浪蔓延至她的眼前,安叔和舒嬿在激流中挣扎呼救,她冲上前去,却落入一片黑雾之中。一个紫色身影忽然出现在她的前方,黑烟朦胧了他的身影,将他裹挟着,似要吞噬了他。她奋力向黑烟冲去,无论她怎么奔跑,都如同原地踏步,无法向前。他就驻足在远方,静待着她。

    刹那间,一把长剑从她身后的黑雾中杀出来,穿透她的身体,飞向前方,刺穿了檀恒的胸膛。

    她惊诧地看着檀恒的紫衣变成血河,从他的身上源源不断地流下,慢慢流淌到她的脚下。

    檀恒跪倒在地上,面目狰狞地凝视着她,一张口就有鲜血从他口中流出来,他对着她哀声道:“所有人都死了,都是你害的。”

    这句话似有千万斤重,直压得她的五脏六腑要爆开。

    方鱼惊叫着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待噩梦散去,她发现周身不是暗无天日的深渊,檀恒正安然无恙地躺在她的身边,惊觉一切只是虚惊一场。她忍不住长吁了口气。她扭头去看檀恒,见檀恒眉目舒展,还在熟睡着,遂躺下身去,紧紧依偎在他身旁,生怕一眨眼他便消失了似的。檀恒似感知到她的不安,睡眼惺忪地将她圈进怀里,两人再次沉沉睡去。

    翌日,天边云雾重重,晨光似糊了一层猪油般厚重。方鱼早起伺候檀恒穿衣戴甲,送他去前往边境。一早上她皆是一副神情阴郁,心事重重的样子,送檀恒走至檀府门口,她蓦然对檀恒开口道:“奴愿扮男装随郎君去征战沙场。郎君不要看奴身子弱,奴有的是力气和本事,愿郎君带着奴一起去!”

    檀恒闻言,面色如水,沉声道:“我替别人打天下,你跟着去做什么。你若真想帮我,就乖乖听话,好好待在府里,不准胡闹。”

    言罢,脚踩马镫,翻身上马,再不看她一眼,领着秦爻一列队伍疾驰而去。

    方鱼望着檀恒远去,因昨夜噩梦的缘故,她一直觉得心悸不安,所能做的却只有原地祈祷。

    回夙夜居的路上,方鱼在花园内听见有人在墙角嚼耳根子。她放慢脚步,留了只耳朵偷听,却听见其中一人说下房昨夜有人悬梁自尽。

    方鱼瞪大眼,心中的不安愈加强烈,遂调转方向,赶忙赶往下房。

    一路上不少曾在下房共事的人见了她皆行礼,叫她一声姐姐,她心急火燎地避开,直奔兰茴的住房而去,脚刚踏进兰茴的屋内,便见兰茴安然无恙地坐在桌前,手里捏了一支铜镜,正对着镜子插样式各异的花簪,周身还围了几个绿裙丫鬟,几人热热闹闹的,在为她挑选花簪。

    众人见了方鱼,顿时满脸惊愕。兰茴下意识地将花簪铜镜通通收拢,想要藏起来,藏到一半又觉没有必要,便都摆在桌上。

    兰茴惊道:“方鱼,你怎么来了。”

    方鱼见兰茴无事发生,松了口气道:“我听说昨夜有人悬梁自尽了,可真?”

    兰茴道:“确有此事,人已经被王管事叫人抬出去埋了。今日一大早有人醒来看见房梁上挂着一个人,全都吓坏了。”

    方鱼闻言,呢喃道:“怎会这人怎会如此想不开?”

    兰茴叹道:“唉还不是为情所伤。”

    其余人见方鱼进屋里来,皆识趣地离开,方鱼从兰茴身旁坐下,脸上挂满愁容。

    兰茴道:“那姑娘平时都和我一起刺绣的,她同我说过她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两人都亲过嘴儿私定终身了,昨日却收到书信说她的青梅竹马娶了别人,和我说这些时她脸上都没掉眼泪的,谁曾想”

    方鱼两眼呆滞,道:“他两人为何要私定终身?”

    兰茴道:“两人若是两情相悦,定是要私定终身,要谈婚论嫁,白首不相离的。”

    兰茴见方鱼忽然红了脸,笑道:“你脸这般红,可是有心上人了?”

    方鱼浅笑着点头。

    兰茴望着她道:“不会是和我说说是哪户人家的才俊,家里几亩地,做什么买卖,可请得起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方鱼笑着摇头。

    兰茴道:“都不愿说,那我只问一句,他可答应过要娶你?”

    方鱼答道:“还未到这个地步。”

    兰茴望着方鱼,笑容由深至浅,转变为惨淡。她的声音细若蚊蝇:“方鱼,你真是好运。”

    方鱼听不明白,道:“什么?”

    兰茴道:“我是问郎君什么时候回来。”

    方鱼叹道:“我也不知。”

    兰茴再没话可说。

    方鱼道:“我从不做梦的,昨夜却做了一个不吉利的梦。”

    兰茴道:“你梦见了些什么。”

    方鱼道:“我梦见我把所有人都害死了。”

    兰茴道:“把郎君也害死了吗?”

    方鱼浑身发颤地点了点头。

    兰茴闻言,瞪大眼睛,赶忙合起掌心举至额前,闭目祈神道:“祈求上苍保佑檀郎平安无事!”

    二人祈祷间,有人进入屋内传话道:“方姐姐,府外有人找你。”

    方鱼遂起身去到府外,见安叔一身粗布灰衣站至围墙下的树荫里,两眼警惕地打探着四周,见方鱼从檀府出来,上前道:“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明日舒嬿来接你回家。”

    闻言,方鱼惊愕地望向安叔,张着嘴,支支吾吾地,半晌答不上话。

    安叔见方鱼犹豫,问道:“怎么了?”

    方鱼低声问道:“可否再等等?”

    安叔反问道:“等什么?”

    方鱼哑口无言。

    安叔的目光像山鹰的眼睛一样犀利,他沉声道:“该回家了。我和舒嬿都在等你回家。”

    方鱼沉默着点头。

    方鱼离开檀府时,兰茴一路相送到门口。

    她刚跨出檀府侧门,回头去看兰茴,看到兰茴的嘴角还留有一抹未来得及隐去的笑容。

    正是炎炎夏日,似有一股从地底升起的寒冷攀爬至方鱼的全身。她再不敢回头,跨着僵直的步子向前迈去。

    舒嬿就站在街边戴着帷帽等着接她回家。

    方鱼的手刚搭上舒嬿的手,她的泪便如雨下。

    舒嬿感到方鱼的手指冰凉,整个人僵硬无比,便撩开帷帽去看她,本以为是两人许久未见,有些生疏,不曾想,她竟泪流满面。

    舒嬿连忙拿手帕去抹方鱼脸上的泪,轻声询问道:“怎么哭了?”

    方鱼忍不住抽泣道:“我不明白,何为真心,何为真情?”

    舒嬿擦泪的手又轻又缓,望着满脸委屈的方鱼,她柔声道:“大概是不装不骗,付出一切仍一厢情愿罢。我也说不清道不明,我只知道,真心真情最靠不住,人心和天上的流云一样,是会变的。”

    方鱼又问道:“那该如何辨别虚情假意?”

    舒嬿道:“只愿你心似明镜,信你愿信的,无怨无悔的。”

    方鱼又回头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檀府。

    今日晴空万里,阳光和煦,不知夙夜居的辛夷花绽放得如何,亦不知,她余生何时还会再踏进檀府。

    打开酒坊的柴门,白发老妪就坐在门槛前的竹椅上,她灰白的双目麻木地看向身穿红色襦裙的姑娘,放空瞳孔细细看着,如同看一棵草,或是一粒尘土。

    方鱼对着老妪躬身,老妪微微点头。

    今日舒嬿难得有空闲时间回一趟酒坊,后院的男工做了满桌子的菜迎接方鱼回来,全院的人都搬来桌子凳子聚在院子里,大家喜气洋洋地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方鱼的目光一一扫视过每个工人的脸,有些熟悉的面孔不见了,又有新的面孔加入其中。她垂下眼,喝了口酒。

    不知不觉中,暮色降临,大家从天亮喝到黄昏日落,所有人都醉倒在院子里,只有老妪仍清醒地坐在门槛前,目视着柴门,像是静待着前来叩门买酒的人。

    方鱼和舒嬿互相倚靠在一起,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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