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大费周章将他用院子安顿了位女人的消息传出去?

    不过一桩风流韵事尔,成不了攻歼他的由头,政敌便是探查到了也没有大力宣扬的必要。

    细数一圈,唯一的既得利者,只有刘曼柔。

    陆子宴抬头看了宣平侯府牌匾一眼,明俊的面容隐隐透出些燥意。

    平日里挺识大体,乖顺懂事的姑娘,这次气性怎么这般大。

    两人几天前的不欢而散,其实陆子宴没有放在心上。

    相反,这几日他一直等着那姑娘反思到自己的错误,主动寻他赔不是。

    毕竟这些年来都是如此,两人闹了别扭,不出几日她必定上门诚恳认错。

    而他也从来没有过多为难她,每次都轻言原谅。

    他太忙,忙着在朝堂上立足,忙着建功立业,忙着争权夺利,哪里有闲暇顾及她这些小儿女的心思。

    很多时候,两人闹了脾气,等到谢晚凝主动来认错,陆子宴才恍然,原来她消失的几天里,竟然是同他生了气。

    这次,他本以为也该如此,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谢书登门索要婚书。

    ……退亲?

    陆子宴冷冷一笑,再次抬头看了眼面前紧闭的大门,转身离开。

    除了她,他从没打算过自己会娶旁人。

    …………

    第二日,陆家派人送来一封帖子,给谢晚凝的。

    是陆子宴的妹妹,陆夕瑶亲笔所写,请贴上对昨日谢家提出的退亲之事绝口不提,只写到自己院中的粉蔷薇今年开的极好,邀请她去赴赏花宴。

    谢晚凝目光落在烫金请帖上几个娟秀小字上,没有伸手去接,轻声问:“是谁送来的?人可还在?”

    手捧请帖的婢女道:“来的是陆家管事,门房怕您有吩咐,不敢叫人走,眼下还在门口等着回话。”

    “正好,让他把东西带回去,”谢晚凝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请他转告夕瑶妹妹,我同陆家的缘分已断,从今往后陆家任何宴请,无需相邀,我都不会去。”

    “诺。”婢女福身告退。

    坐在一旁的谢茹瑜望着婢女远去的背影,眉梢几不可见的微挑,酸溜溜道:“晚晚姐就这么同陆家小姐断了来往,实在叫人惋惜。”

    一同长大的闺中密友,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情意深厚无话不谈,却因为同两家姻亲不成,而绝了来往,任谁都会觉得可惜。

    谢晚凝没有听出她语气不对,只淡淡一笑:“本就并非真心相待,又哪里来的惋惜之说。”

    想到那一口一个晚晚姐唤的亲热的姑娘,谢晚凝心头还是有些发苦。

    陆夕瑶和她同岁,两人生辰相差不到半年,嘴甜的很,又很爱黏着她,比起谢茹瑜,在之前的谢晚凝心里,陆夕瑶更像是自己的妹妹。

    可就是这个妹妹,在她嫁入陆家后,却不知因何缘故,对她骤然冷淡下来。

    甚至在尔霞被陆子宴收做妾氏后,每每三人碰面,她对尔霞的态度都比对自己这个正经嫂嫂热切。

    谢晚凝知道陆夕瑶不一定多看得上尔霞的行径,也并非真的想同尔霞交好。

    不过是因为了解她,知道尔霞的背叛定会让她深受打击。

    为了叫她不痛快,才故意同尔霞交好。

    陆夕瑶做到了,她确实不痛快,郁结于心,伤及肺腑。

    一个是当做妹妹真心相待的手帕交,一个是自小伺候自己的婢女,两人同时背弃,谢晚凝是肉体凡胎,没办法不受影响。

    直到现在,谢晚凝都不知道梦中的陆夕瑶为何忽然之间就莫名讨厌她。

    到了深恶痛绝,恨不得叫她去死的程度。

    如今有梦境做为提醒,她不会重蹈覆辙,也没办法去寻她问个明白。

    除非她还能继续入梦,不然,陆夕瑶的态度转变,或许注定只能成为一桩无解之谜。

    她自顾自陷入沉思之中,旁边的谢茹瑜闻言却眉头微皱,还以为是因为陆子宴的缘故,陆夕瑶站在自个儿那边,对堂姐说了些什么话,顿时收敛了酸溜溜的心思,撇嘴道:“陆家果然没有一个好人。”

    就连她最是羡慕的陆夕瑶,竟然也是虚情假意之辈。

    “不许胡说,”谢晚凝满脸不赞同,严肃道:“陆老侯爷一生镇守北疆,立下无数战功,陆家男儿死在战场上的不计其数,如此忠烈之家,不可轻辱。”

    就算是陆子宴,虽然现在还没去过真正战场,但这两年领兵四处剿匪平乱,长枪不知饮了多少乱臣贼子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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