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
陆九渊不知为何置身于一片由花瓣形成的海洋之中，四周空无一人，天边散发着奇怪的霞光，似落日余晖，又似破晓晨光。
身体的疼痛消散，神志也格外清醒，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居然如此安详？
“渊儿。”
封存在记忆中的声音响起，那是陆九渊日日夜夜思念的呼唤。
“爹？”
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正是陆家家主陆久华，他身姿挺拔，面容刚毅，神色严肃，如同往日般威严。
“臭小子，谁让你去寻仇的？你对的起那些拼死保护你的陆家众人吗！”
陆久华的话语还是如此严厉，可在陆九渊耳中，却满是关怀。
“爹！”
陆九渊眼含泪水跑到陆久华身前跪下，此刻他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哽咽到说不出话，勉强才从口中挤出一句。
“爹，孩儿知错了，孩儿只是想您，孩儿想您和娘。”
陆久华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训斥些什么，但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片刻后，陆久华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和蔼表情扶起了跪地痛哭的陆九渊。
“渊儿，爹不怪你，爹只是觉得对不起你，爹让你受苦了。”
陆久华将陆九渊拉入自己的胸怀，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很后悔，后悔当初所做的决定，后悔没能给渊儿足够的关怀，后悔到现在才能给自己的孩子一个温暖的依靠。
这一刻，这位严父卸下了望子成龙的厚望，成为了一位慈祥的父亲。
感受着从未体会到的浓厚父爱，陆九渊的泪水打湿了衣衫，他知道爹最不愿看到他哭了，可他就是忍不住。
这时一只细腻的手温柔的抚摸着陆九渊的脸庞，为他擦去泪水。
陆九渊心中巨震，转身望去，那张无法忘记的面容出现在眼中。
“娘！”
这一刻，陆九渊再也不愿忍耐了，泪水夺眶而出。
他直接扑到陈凤怀中，像儿时那般依偎在母亲怀中。
“渊儿，不哭，娘在，娘一直在。”
陈凤抱住怀中孩子，喜极而泣，犹如二十年前。
“渊儿，爹和娘永远都会陪着你。”
陆久华抱住母子二人，刚毅的脸庞流下不相称的泪水，滴落在花瓣上，激起万千花粉。
域幻花，其花粉有极其微弱的致幻作用，对常人无用，于身形残躯，无力抵抗的将死之人来说，却似一个安梦。
一阵微风拂过，花粉随风飘散，那天边的霞光也被吹散。
风过，只剩下满地的花瓣和一滴下落的眼泪。
原来，陆久华和陈凤的一部分神魂一直存在陆九渊体内陪伴着他，守护着他。
也难怪那凝聚着皇级强者精血的血珠无法摧毁陆九渊的神魂。
神魂消散，没有对世间的留恋，就连那无边的恨意也随风而逝了。
看着躺在地上流有泪痕的陆九渊尸身，徐南枫出现了片刻的恍然，随后无力的叹了一口气。
“就算我拥有天道之眼，也看不清这世间善恶好坏。”
“枫哥，你怎么了？”
“只是有些感概，在他人眼中，这陆九渊为魔道之人，必定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可现实呢？他杀的人数远不及他被杀害的家人。”
“为家人报仇而堕入魔道，这到底是恶还是善呢？不同角度有不同的答案，好坏也是如此。”
徐封楠陷入了思考，确实他无法断定这陆九渊所为是对是错。
他可怜陆九渊的遭遇，却也痛恨对方的手段，那这到底是善还是恶，他也说不清。
“那枫哥你认为这陆九渊所为是对还是错呢？”
“与其争论一个所有人都满意的答案，或是虚造一个假象来掩盖事实，不如不去评论他人的所作所为。”
“无论是哪一个世界都是无情且黑暗的，生物说到底都是为了生存和利益而相互残杀，根本没有善恶好坏可言，人们口中的善恶好坏只是约束他人的借口罢了。”
“……”
“你所做的善事在他人眼中或许就是恶行，所为的恶行却是他人眼中的善举，与其惦记着善恶束手束脚，不如顺应本心，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便好。”
“枫哥，你怎么突然说这些？”
“这是我的阅历和教训，我希望你能有所感悟。”
“……枫哥，你真的是魔尊吗？”
“当然，你为何问这个？”
“因为我觉得你根本不像是魔尊，连一丝魔气都没有，也没有那种嗜血残暴的欲望，对蝶儿她们也很好。”
“呵呵，魔修说多了也只是误入歧途的人罢了，能使用魔气的那是魔族，至于我，当我屠戮世界之时便被称为魔尊，久而久之，就以此自居了。”
“那枫哥，你真的只是为了逆天而屠戮那么多世界的吗？你又是为何要逆天而为呢？”
“……”
“枫哥？”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理由，如我所说，这是我认为正确的事情，因此我要去做。”
“尽管会让无数人惨死也要去做吗？”
“没错，就算是杀了你，我也不会犹豫。”
“……”
徐封楠看得出来，枫哥说的是真的。
“怎么，你害怕了吗？”
“不，我就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枫哥你愿意做这种事。”
“这个，我之后会告诉你的。”
看枫哥依旧没有陈述的意图，徐封楠就不再问了。
现在重要的是糊弄这个自他清醒后一直在烦他的天选之子。
“徐兄，此秘境如此危险，不如你我二人结伴而行，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不是吗。”
“呦西，打嘎口头哇路。”
“额，徐兄此言何意？”
“不错，但是我拒绝。”
“为啥？”
苏儒没想到会被拒绝，连装文雅都忘了。
毕竟自出生以来就没有不顺心的事。
这就是天选之子的优势。
徐封楠没有回话，只是给了苏儒一个他认为的嫌弃表情，而在苏儒眼中，却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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