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小说 > 恐怖灵异 > 逢场作戏 > 珍珠耳坠
    夜场还没结束,郑经云带着梁笙笙提前离席。

    陈清荣笑他这是亲自请人去了——请人谈不上,不如说是亲自去抓人。

    梁笙笙犹豫着打了几遍电话无人接听,从门卫那里得知姐姐的去向,大致猜出她是去了附近一家餐厅。

    地址就在两条街外,步行五分钟便到。

    暗淡无星的夜晚,乌云片片堆积,不分明得似昏灰的水墨画,空气潮湿得沉闷。

    郑经云一路无话,使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梁笙笙默默跟在他身侧,心里七上八下酝酿了一路,终究没能鼓起勇气搭话。等红绿灯的间歇,她抬头望向高楼大厦间缠绕的雾气,忽而一瞬茫然,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

    气氛到了街对面才打破。

    郑经云顿住脚步,抬手指指面前的大厦,问她:

    “这家餐厅?”

    梁笙笙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景观电梯沿着外墙迅速攀升,外面夜色一览无遗。梁笙笙额头抵着玻璃,盯着滑过的风景,心事重重。

    郑经云没问她怎么知道姐姐会在这里,她亦没主动向他解释。

    这家高空景观餐厅,位于港城地标大厦的顶层,俯瞰城市天际线,是观赏夜景的绝佳去处。

    曾经它的主人,是梁云升。

    多年以前,记不清是哪一次的闲聊,梁嘉英无意间抱怨,想找一处观赏夜景的餐厅,可惜到处都没有称她心意的。

    这话却被梁云升听进去,没多久便送给她这份礼物。

    不仅是景色,这家店的选址,装潢,每处细节都由他亲手敲定。

    过去他们常来这里小坐。高空视野开阔,繁华都市里,这样漫天星斗的夜幕没有第二处见得到。

    后来渐渐地只有梁嘉英一个人来。

    心情不好时,总能在这里找到她。

    电梯到了顶层。

    梁笙笙先一步到前台询问。郑经云脚步未顿,继续向里面走。

    天气不佳,餐厅里几乎没什么客人。只寥寥坐了几桌,越往里走,越显空旷。

    四面都是落地玻璃,外面是露天的区域。走至尽头,他透过玻璃看见外面夜幕下那抹朦胧的身影,随即停下脚步。

    山雨欲来,雨却没有真正下起。

    梁嘉英坐在餐桌旁,偏着头,望向远处沉沉的夜景。

    她半边脸侧过去,露出纤瘦的耳骨。褐色的发更深,拢向挺直裸露的后背,颈肩的线条流畅轻盈。

    烛火跳动,她的手肘支撑在白色桌布,拢着晕柔的暖光。夜色苍茫,明暗似乎没有很清晰的界限,可她的侧影一眼便能辨认:沉净的,殊绝的,难以融进夜幕去。

    这样的天气,哪里还看得到什么夜景。

    她却偏偏不肯收回视线,像是暗藏着某种情绪,伶仃地同那股无形力量对抗。

    头顶乌云垂悬,她的轮廓在雾色里愈发柔和,色泽淡了,锋芒都敛起,像只被雨打湿羽毛的鸟儿。

    起风了。

    梁嘉英感到一阵微微的凉意,终于偏过头来,伸手去披外套。

    她顺着风势往回望,在这时看见了他。

    外面是黯淡的夜空,低沉压抑的云,没有星光的夜景。

    玻璃内,灯火辉煌,郑经云站在里面,只身同她对视,不食烟火般遗世而立。

    一滴雨刮在她眼睑,她一眨未眨,没让那一点光芒扑灭了。

    “梁嘉英。”

    远远的,他再次连名带姓叫她。

    梁嘉英身体良久未动。

    她实在想不通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人仿佛头顶一团连绵不散的乌云,赶也赶不走,还要整天盘踞在她头顶下霉雨。

    雨脚渐渐地密集。

    不得已,她只能自座位上站起,回到餐厅里面。

    室内温度略高几度。梁嘉英在他面前站定,颇为不满地紧唇,双手插在大衣兜里:

    “郑先生,刚刚叫我做什么?”

    郑经云慢条斯理地睥睨着,反而伸手替她拉了下衣襟,尤为关切的口吻:

    “担心你感冒了。”

    梁嘉英从善如流,点头说了句“谢谢”,越过他便要离开。

    郑经云倒是没拦她,从西装内侧口袋取出香烟,从容地脱下外套交给服务生:“半个多月没见我,怎么一见面就要走?”

    她本不想理他,向前没几步,却看见梁笙笙朝这边走过来。

    郑经云已经坐在餐桌前,同时不快地开口:

    “开了夜场你不来,喜欢这没人气儿的地方。”

    梁嘉英没心情同他怄气。梁笙笙已经连蹦带跳地奔过来,抱住她胳膊,嬉皮笑脸地问:

    “堂姐,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坐下我们一起吃吧!”

    梁嘉英的目光扫过她手腕,见她戴着支新手表,是上回郑经云准备的那份生日礼物。

    她只当作没看见,想起还有正事要问,遂抬起视线:

    “老太太的寿宴,这周六什么时间,在哪里办?”

    梁笙笙爽快答道:

    “下午四点,在半山公馆。”

    梁嘉英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径自抬腿走人。

    梁笙笙看着她离去,感觉出她今日心情不佳,心里有些没底,又忐忑地转头观察郑经云的表情。

    本以为他会发怒,可眼瞳里分明一点愠色也无,让她松了口气。

    她拘谨地在他对面坐下,动作全然不似方才的跳脱,也不敢动筷,只敢偷偷地抬眼瞄他。

    郑经云仍看着梁嘉英离开的背影,似在思索什么。

    菜品很快端上桌。传统的港式菜肴,三菜一汤,卖相同风味一样精致。

    此时郑经云终于开口:

    “什么寿宴?”

    梁笙笙刚想去拿面前的点心,立即触电似的将手收回来,老老实实地回答:

    “是奶奶的寿宴。”

    想了想,她继续说:

    “大概是伯父太忙,忘记告诉堂姐了。”

    郑经云觉得有趣,但也没再追问,只低头点燃一根烟。

    眼看梁嘉英不在,梁笙笙这顿饭吃得心事重重,很快也不想再吃。

    她将筷子放下,心里想说“我们走吧”,酝酿半天,始终没勇气出口。只能忐忑地等着对方将手里烟抽完。

    一根烟总算燃尽。

    听见对面久久没动静,梁笙笙终于有些坐不住。一抬眼,却撞进那双淡色眸子,近得似乎将他眼睫都能数清,她霎时熟透了脸,脱口而出:

    “我吃饱了。”

    郑经云看她一眼:“不再多坐一会儿?”

    梁笙笙红着脸摇头,小声说:“时间太晚……我爸爸要找我了。”

    到底是年轻的小姑娘,还顾着宵禁。

    郑经云没再说什么,只站起身,道一会儿叫人送她回去。

    从餐厅出来,司机已经等候在外面。梁笙笙快步走过去,上车前又想起什么,转身朝他远远地招手:

    “谢谢你送我的手表。”

    郑经云站在原地,眼见她上车离开。静静想了片刻,没直接回家,而又重新回到夜场。

    快到凌晨,会所里人不见减少,反比之前更加热闹。

    见他回来,大堆人立即簇拥着挤过来,多半是漂亮的姑娘。她们化着清一色的妆容,刻意压着甜美的嗓音,穿着低胸装,稍一低头便能瞥见大片旖旎风光。

    郑经云这会儿没再拒绝,随意点人请她们过去喝了几杯酒。

    热闹诚然是热闹,他却始终不在状态。似乎是刚刚看到的那一幕过于深刻,让他酒兴也寥寥。

    陈清荣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将一个美女卡在吧台忘情热吻。

    郑经云掠过一眼,见那女人的珍珠耳环坠着,一晃一晃的,迷离的光影间折射出缤纷的色彩。

    不知怎么,这一刹那他的眼前忽然浮现起,梁嘉英纤瘦的耳骨,细嫩的耳垂,莫名地觉得这耳坠很衬她。

    再仔细想想,却又觉得它过于俗气。

    一念之间,他的兴致也被浇灭。正准备起身,这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对面的语气如履薄冰,显然是有事相求。

    郑经云耐着脾性听了几句,只觉得对方啰嗦,捏着眉心,只言片语地回:

    “叫她明天来见我。”

    随即挂断了电话,起身离开。

    宋书仪一大早便去了港城中心酒店见人。

    听说她来找郑先生,客房经理领着她乘电梯一路上到七十层,到了门外瞅见请勿打扰的灯亮着,二话没说,当即领着她又从七十层下回了大厅。

    左等右等不见人,宋小姐提出打个电话到房间里问问。

    两位经理互看对方一眼,赶紧送上一杯咖啡,温声请她在大厅里小坐。于是接下来的一整个上午,她便再也没见到这两位的人影。

    宋书仪憋着一肚子气,在大堂里静坐了几个小时,终于在第三次补妆的间隙,有人过来躬身道:

    “郑先生在休息室等您。”

    于是再度进了电梯,这回没去七十层,而在中间的某一楼层停下。

    壁炉温吞地烧着,房间里冷热适宜。

    郑经云坐在靠窗位置,懒散地打了个哈欠,身上只着一件蚕桑丝质单衣,衬得身材愈显修长。

    那件黑白小鹿印花的高定衬衣,被他穿得洒脱半敞,松垮露出大片精致的锁骨和优越的颈部线条。

    宋书仪朝他走过去,步伐走得不急不躁,心里暗暗感叹:若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只这般远远地看着,这男人的长相,很难不让人生出好感。

    她靠着沙发坐下,将肩上的细链羊皮小包卸下,红唇微抿:

    “郑总,感谢您今天抽空见我。”

    郑经云一手支着脑袋,似笑非笑的:

    “怎么改口叫郑总了?”

    宋书仪预料到他会出言戏弄,早有心理准备,此刻也只是勾唇,露出一抹得体的微笑:

    “您是大度的人,何必这么记仇呢?”

    上回退婚的事,闹得两家差点绝交,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决计不会过来求他。

    然而生意场里,哪里有那么多的甘心情愿?其间种种利益关系纠葛不清,总归由不得她任性。

    郑经云却没回应,而是单手拿出手机,从通讯录里调出一个号码拨通。

    宋书仪愣了下,见自己包里的手机响起,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掏出来,打开看了眼来电显示。

    屏幕上赫然三个大字:

    “郑王八”

    郑经云朝那行字淡淡一瞥,将电话挂断,收回内侧口袋。

    宋书仪深深地吸气。

    当着他的面,她将那行字逐一删除,又在“郑”字后面毕恭毕敬添了一个“总”字。

    编辑完,不忘展示给他看。

    她维系着脸上的笑容,诚心地恳求:“郑总,我的气性太莽撞,过去的确得罪您不少,这里向您赔个不是。我母亲的事,还请您帮我们宋家这个忙。”

    说完,又从包里拿出一枚精美的小方盒,递至他面前:“只要您肯开口,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盒子打开,黑丝绒布上躺着一枚车钥匙。大抵属于法拉利某款古董车型。

    郑经云瞟了一眼合上它,表情乏味的波澜不惊,似乎类似的玩意儿早已看腻。

    这时却又想起什么,转而问道:

    “听说梁家人要办宴席,怎么没请自己的女儿?”

    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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