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门前,赵福生身穿白色孝衣,已在此跪了数日。
在风中飞扬的纸钱飘了一地,白黄相间,衬着血红色的朱门,竟有种凄异的美感。
惹得长安的民众们纷纷前来看热闹,宫廷内的侍卫也不敢轻举妄动。
前几天也不是没想强行将这个男人拉走过,但还没碰上呢,这个男人就开始大吵大闹,哭喊着皇上要杀人灭口,引得围观的群众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们。
简直是左右不是人。
皇上也半天没传下话来,该怎么做,他们这些小小的守卫也就只能按兵不动。
今日还是如此,烈阳高照的天,赵福生直直跪着,这次胸口前还戴了个牌子,毛笔写的粗字——
杀人不偿命,天理何存?
笔锋浓浓的墨水洇开,看的人心惊肉跳。
人群里有一位发须皆白的老人,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才转身离去。
苍生皆苦无人救,怎堪忍啊。
午后,硕大的太阳挂在空中,稍稍抬头便刺眼万分。
越荣坐于养心殿,身旁炉子里堆着冰块,宫女用大扇子扇着,才感觉凉爽几分。
近日赵福生那事闹得他心烦意乱的,今年夏季更是数十年独一份儿的热,弄得他晚上都清心寡欲起来,美人都懒得宠幸了。
萧桓给他奉茶时,特地加了薄荷叶,端到越荣面前的桌子上,才退到后面。
越荣略有些不耐的端起茶杯,想赶紧润湿一下自己干燥不已的喉咙,但谁知还没喝上,就有个太监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皇上,有人觐见。”
“谁啊?”
没喝上水,越荣皱着眉头问道。
“是杨正卿大学士。”
“什么?”
太监口齿清楚的说出这个名字时,越荣下意识的吐出了这两个字来,惊得手中的茶杯都差点端不稳。
杨正卿,正是太子太傅,从前的翰林大学士,从前的文官之首。
可谓是在朝廷中一呼百应的肱骨之臣,如果不是因为当年生了一场大病身体虚弱无法再承担官职,现在说不定早已身居宰执之位了。
不过杨正卿已经好久不再过问朝事,也许久未踏足过长安了,今日怎会突然前来呢?
越荣心中疑惑万分,但表面却必须得装作大喜过望的表情,催促道:“还不快请进来,怎能让老师在这么热的天待在外面呢,快去。”
太监闻言,应声赶紧小跑出去传令。
越荣看那太监走了,急忙坐起来,先整理了一下已经散了的衣襟,又拂了拂皱着的衣袖和袍子。
那扇着的宫女也让她下去了,生怕杨正卿进来骂他只会享乐不知道勤政。
小时候他不怕父皇,更不怕母后,就怕这古板正直的老头子,他作为东宫太子天生就被所有人捧着夸着,惟有这个人,日日对他横眉冷对,让他憋屈死了,却又不敢反抗。
不过他看惯了这老头子冰冷严肃的模样,所以也就格外记得他唯一一次在自己面前温柔的模样。
那天杨正卿在教他写功课时,还拿着一份作业在那里批改。
改着改着竟然笑了起来,眼神柔和,嘴角微扬。
越荣实在好奇的紧,也忘了自己对他的害怕,问道:“老师这是在看什么,竟如此高兴?”
杨正卿看了他一眼,竟没骂他不做正事,淡淡的回道:“这是老臣学生的作业。”
越荣知道杨正卿做太傅只是皇上的旨意罢了,杨正卿在外面还有一个学生,也是他唯一愿意承认的学生。
那就是萧家的嫡子萧桓。
传闻他十五六岁已名冠长安,诗文双绝,有盖世之才,惊才风逸,武功也是不俗,有一飞鸢宝剑,拔出时便如白蛇飞舞,游龙穿梭,轻盈锐利,刃如秋霜。
如今俊秀无双的公子,既是叶相之后,又是杨学士之徒,曾经好不春风得意啊。
现在却站在他越荣的身后,做他脚下的奴才了。
“萧桓,要见到自己的老师了,心情可激动?”
他笑着转头看萧桓,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挑了挑眉。
可萧桓神色毫无波动,只是低声说道:“奴才早已不是杨学士的学生了。”
是吗?
越荣看着他没有露出受辱的样子,心里隐隐觉得不爽,但他还没来的及再开口说话,刚才那个太监就回来了。
“皇上,杨学士有话要奴才告诉你。”
闻言越荣也懒得管萧桓了,皱着眉看着那太监,问道:“什么话?”
“杨学士说,难民赵福生一事他已知晓,如果皇上不答应重新处理安排难民,并为赵福生申冤,惩罚罪人,他就跪在殿外不起来了。”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越荣听了这话差点没气得大喊“那就跪死算了”。
杨正卿名满天下,朝廷现有的臣子有不少都自称是他的门生,凡是文人更是无人不敬杨正卿,他绝不能惹到这个老头子,更不能罚这个老头子。
真是太可恨了,明明已是一介布衣,却还是能以一己之身威胁他这九五至尊,这个老狐狸究竟还要折磨他多久?
越荣手本来只是搭在杯子上,此时已经牢牢握住杯子,手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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