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把帕库斯火葬。
烧掉,掩埋起来。是这个世界共通的奠祭方式。
然而,札诺巴却摇了摇头阻止了我。
要是没有帕库斯的尸体,这场叛乱就不会结束。为了要平息国内的混乱,应该要把尸体留下才是,他以平淡的口吻这样说道。
再怎么说也不该把一国之君的尸体交给叛乱军。尽管我是这么认为,但札诺巴却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魄力。最后我没有反驳,而是用水魔术将帕库斯的尸体清洗干净之后运到五楼。
当我们爬上五楼之后,蓝道夫正背着班妮狄克特王妃,并提着大包行李。
洛琪希正在协助她善后。
她似乎受蓝道夫所托,帮全身赤裸的班妮狄克特穿上衣服,再用薄毯做出背架。从衣橱拿出衣服并塞进包包,默默地做着这样的流程。
「陛下呢?」
蓝道夫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问题。
「驾崩了。尸体就交给叛乱军,以便平息混乱。」
札诺巴不带感情地如此回应。蓝道夫脸上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就像是在表示自己早已知道结果一样。
「陛下嘱咐我,要带着王妃逃离这里,送回王龙王国。」
帕库斯考虑自杀这件事,蓝道夫恐怕是知情的吧。
为什么没有阻止他呢?我没有这么问的道理。
「那么,就跟着我们一起走吧。我们知道逃生出口的位置。」
「是,札诺巴殿下……感谢您的体贴。」
在极其简短的交谈之后,蓝道夫低下了头。不久前还在互相厮杀的蓝道夫要与我们同行。如果是平常的话,我肯定会提防他。认为这才是人神的陷阱,之后有最终决战在等着我们。不过,我明白不会变成那样。我知道蓝道夫不希望战斗。真是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七大列强第五位,「死神」蓝道夫·马利安。
他有着我这种货色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的强大,但是连这样的男人都隐约露出疲态。
只不过,我和洛琪希也同样感到疲惫。就算有人在这里拜托「请跟蓝道夫战斗」,我肯定也会无力地摇头吧。
每个人都精疲力尽,连札诺巴也始终闷不吭声。
我们四个人……包含班妮狄克特在内的话应该是五个人,我们拖着沉重的步伐,穿过地下通道逃出了王城。
回到水车小屋的那个时候,天色仍旧是一片黑暗,直到黎明之前还有相当久的时间。
我放灯之精灵在黑暗中奔驰后,照亮了摆在水车小屋附近的魔导铠。
到头来,除了移动以外也没让这个派上用场呢。
「这个……莫非是斗神铠?」
蓝道夫突然这样询问。
他一脸茫然的表情抬头看着魔导铠。
「不,这是我和札诺巴制作的决战用魔道具『魔导铠』。」
「这样啊……要是你用上这个,那我说不定也危险了呢。」
「这可难说啊。毕竟到头来,我依然没办法对付你的『幻惑剑』。」
我说完这句话后,蓝道夫轻笑一声。
「是啊,但我在使用前就被你们逼到绝境了呢。」
「咦?」
「光是那一波联手攻击就已经让我的身体遍体鳞伤,而且因为抵销了那波岩炮弹,使得我的魔力也几乎都耗尽了……」
他这番话听起来很像是在安慰我。
换句话说,当时蓝道夫绰有余裕的站姿才是幻惑剑吗?
是因为我太过谨慎,要是在那时进攻的话就已经赢了……是吗?不过也没办法保证这是他的真心话……
不对……不管怎样,我依旧只能叹气。最好的选择,就是不要进行战斗。无论是输是赢,到头来都只是徒劳无功。总觉得更累人了……
「话说,蓝道夫先生。你说过自己知道人神的事情对吧。」
至少要趁没忘记前先问个清楚。
光是知道人神,就是个贵重的人物。都走到这个地步,却还是让帕库斯死了。要是没有得到任何成果,也实在太没面子。
「嗯,但我只是略有耳闻而已。」
「可以姑且说一下你听过的内容吗?」
「是没关系……也不过是我的亲戚在很久以前曾经借助人神的力量,和强大的敌人战斗过。」
「强大的敌人是吗……?」
「据说他为了保护自己的未婚妻,听从人神的提案窃取斗神铠,并穿上它来战斗。对手是当时被誉为最强的龙神拉普拉斯。结果他没有成功保护未婚妻,几乎是两败俱伤……」
蓝道夫最后补了一句「很难以置信呢」,嘻嘻地笑了。
不过,这件事我好像曾在哪听过。对了,记得奇希莉卡和奥尔斯帝德有说过。
龙神和斗神曾战斗过什么的……
「小时候,我经常在酒宴上听说这件事。虽然八成是虚构故事……但也归功于听着这些故事成长,所以我才会听过人神这个名字,仅此而已。」
不,这是很贵重的情报。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这是有关人神以前的使徒的故事。
虽然奥尔斯帝德应该已经知道了。
但情报多少重复一些应该也没关系。
「请问,那位亲戚的名字是?」
「是比耶寇亚地区的魔王,巴迪冈迪。」
啊。这个嘛,唔──这样的话,这个故事搞不好是空穴来风。
那个魔王陛下是豪爽又随性的人。会编出这样的故事也没什么好奇怪。
虽然我不认为奥尔斯帝德会说谎……不过,经常会有人把某人的武勇经历宣称为自己做过的嘛。
「非常感谢你……」
在最后的最后感到剧烈疲惫。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
我竟然被这种东西折腾了这么久吗……唉。
现在感觉就是什么都不要想,快回家好好睡一觉。仔细一想,今天整整一天都没有睡。
「蓝道夫啊,你今后有何打算?」
与我的对话结束之后,换成札诺巴向蓝道夫询问。
「我会直接前往王龙王国。」
「之后呢?」
「在孩子出生之前保护王妃,教导生下来的孩子剑术、学问与料理。」
他说出生,意思是班妮狄克特已经怀孕了吗?
虽然从外观是看不太出来……
「我希望让他在受到夸奖的环境中成长,所以说不定会栽培成一个有些任性的孩子呢。」
「这样啊。」
由班妮狄克特生下来,由蓝道夫扶养长大。说不定,班妮狄克特也明白帕库斯一心想寻死。和蓝道夫一样,为什么没有阻止他呢……我不会这么说。因为不可能没有阻止过。对此最无法释怀的,或许就是这两个人吧。
「蓝道夫先生,最后可以再问一件事吗?」
札诺巴像是突然想到似的抛出了一个疑问。
在黑暗之中,骸骨般的脸庞歪了歪脑袋。
「你为什么会如此死心塌地追随帕库斯?是因为王龙王国国王的命令吗?」
蓝道夫微微笑了。
「不是的。是因为我喜欢那位大人。」
「是吗,那么请容本王子向你道谢。」
「道谢……札诺巴殿下,你真是有趣的人呢。」
蓝道夫维持淡淡的笑容,并转向我这边。
「噢,对了,鲁迪乌斯大人。」
「是?怎么了吗?」
「还是别和人神扯上关系比较好喔。我亲戚也是这么说的,无论是作为敌人也好自己人也罢,最后似乎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嗯……是啊。」
太迟了。可以的话,希望他能在十年前就告诉我。
「据说我的亲戚,好像也是因为和人神扯上关系,所以才吃尽苦头呢。」
巴迪冈迪。这么说来,那家伙的口气听起来也像是知道人神。
虽说我对他现在人在哪完全没有头绪……
「那么各位,请多保重。」
「蓝道夫先生也是。」
蓝道夫最后与札诺巴互相握手,便转身离去。
骸骨就此消失在黑夜之中。
「……」
后来,我们一行人没再交谈,回到了水车小屋,像烂泥般沉沉睡去。
★★★
隔天,在中午时分清醒的我们回到了王都。
王城已经遭到叛乱军占领,王城外头的集团也消失无踪。城门的封锁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解除了。
「空绝眼」。我不清楚蓝道夫的魔眼究竟有什么效果,以什么样的原理阻止敌人进入王城。不过,或许是因为他离开了王城,又或是由于时间到了而失效了吧。
可以看见遭到占领的王城飘出了类似煮饭时的白烟,能感觉到一股活力。
想必他们就像前阵子的卡隆堡垒的士兵那般,正陶醉在胜利之中吧。
能够感受到活力的,并不是只有王城。
昏君的时代已经结束,今后将迎向光明的未来。
这种朝气蓬勃的氛围并非只限定在王城,甚至笼罩了整个镇上。
相反的,也有毫无活力的区域。
就是城镇的广场。帕库斯的尸体被摆放在此处示众。他们似乎不打算对尸体表达敬意,让其保持赤裸,不知为何肩头处还有刀伤,全身都相当肮脏。
伤口和脏污想必是事后才加的吧。
或许是想塑造出是由叛乱军打倒的事实。
杰伊德将军似乎正在宣称「帕库斯是愚蠢的暴君,本人所拥立的才是真正的王者」。算是一种宣传手法。
实际上,帕库斯究竟是不是愚蠢的暴君,对于没受过政治教育的我来说难以判断。
如果是以前的帕库斯确实是那样,但最近的帕库斯既没有特别愚昧,也不算是个暴君。不对,要是只针对将王族赶尽杀绝这件事来评论,称为暴君的确是毋庸置疑。
然而,明明散播着这样的谣言,向帕库斯的尸体投掷石头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虽然没有理由敬爱他,但也不至于恨之入骨。
基本上,帕库斯长期旅居他国,再加上在位期间过于短暂,说不定有许多人反而会觉得「结果这家伙到底是谁啊」。
不感兴趣的人占了大多数。
这就是他给人的印象。
「……」
看到这一幕的札诺巴,浑身震颤。他瞪大双眼,握紧拳头不断颤抖。
我目睹了眼前的光景,也有某种心情油然而生。
果然还是应该将他火葬才对,不应该将尸体交给叛乱军。毕竟占领王城的当下,他们应该也会认定自己赢了吧。
不,真要说的话,其实我应该有办法救到帕库斯吧?
虽然我没料到他会直接跳楼,但只要和札诺巴一起跳下去,在空中使用魔术的话,搞不好……算了吧。
我根本就没思考过帕库斯会这么简单就跳下去。
事到如今都太迟了。应该要在更早的阶段,就注意到他想自杀的念头才对。
虽然,这也是不可能的……
「本王子……是不是又犯下错误了呢?」
当我埋头思考的时候,札诺巴喃喃说了一句。
我并不了解他内心作何感想。札诺巴究竟有多认真地将帕库斯视为弟弟看待,这点我无从而知。然而,只要看表情就能明白,札诺巴对帕库斯确实抱着某种特殊的感情。
在我所不知晓的过去,说不定曾发生过什么事。
「很难说呢……不过,只要看到这幕,想反抗下一任国王的家伙自然会减少吧。国家……不就会变得安定了吗?」
第十一王子。虽然我记不得叫什么名字,但应该才三岁。
这次叛乱不可能是那家伙下令。叫杰伊德的将军才是幕后黑手。
过程合情合理。只是令人难以释怀。
「……」
结果,杰伊德将军才是人神的使徒吗?
是不是应该杀掉他比较好?不过,假如他的目的是杀害帕库斯,那也为时已晚了。
既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也有可能已经不再是人神的使徒。
算了吧。到目前为止一直都在做白工。现在的我不管做什么,想必都只会得到事与愿违的结果。
正确来说,我已经对自己的判断没有自信了。
最好先回去一趟,听从奥尔斯帝德的指示。而且也必须要报告帕库斯身亡的消息。话虽如此,也不能把札诺巴放着不管。
「札诺巴,我打算明天就回夏利亚,你要怎么做?还要再稍微留在这里一阵子吗?」
「本王子也打算与师傅一同回去……但是在那之前,是否能先等金洁过来呢?她如今应该正赶往这里才是。」
「啊,也对。我明白了。」
糟糕,完全忘记金洁了。
说得也是,必须先和她会合才行。总之先和金洁会合再开始行动吧。
这样心想,然后我们离开了现场。
后来我们三人在王都找了间旅社投宿,经过了三天。
虽说原本也可以由我们主动朝着卡隆堡垒移动去与金洁会合,不过后来并没有执行这项方案。因为想要尽早回去的同时,也觉得想再稍微看看这个国家。虽然就算只是多待个几天,也无法了解国家的本质。
我姑且还是脚踏实地收集了情报。
镇上到处都在谈论与这次事件有关的传闻。
包围王都的叛乱军、与帕库斯率领的王国军之间的战斗、杰伊德将军等人与死神蓝道夫长达数天的死斗、下任国王是多么聪明且尊贵云云。
在旅社的餐厅、河井旁、市场。
无法区分真假的传言正在各处传开。
而这些传言多为捏造。
虽然俗话说胜者为王,但内容实在过于偏颇。
当然,想来不可能全都是由杰伊德将军编的。
也有可能是完全无关的家伙说出来的玩笑话,被讲得煞有其事地流传开来。
从谣言的传播速度比想像中快上许多来看,打从在城外待命的时候,或许谣言就已经满天飞了。
毕竟人这种生物,就是喜欢戏剧性的东西。
现实往往比小说来得离奇。
虽然奇妙却无能为力,不具张力,令人郁闷的才是现实。在情报里面,也有提到下任国王会将西隆王国的一半卖给北国。
这才让我想到,停战交涉不知进行得怎么样?
是由堡垒的部队长接手处理吗?或者是就这样不了了之呢?
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但札诺巴似乎已觉得无关紧要。
自从投宿在旅社之后,札诺巴便老是陷入沉思。
他总是日复一日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仔细想想,札诺巴失去了家人。
失去了兄弟、父亲以及家庭。他虽然说过这个国家是他的故乡,但失去自己容身之处的故乡,或许已不再让他感到有守护的价值。
不过,他感觉并没有因此消沉或是闷闷不乐。单纯是因为有很多事情必须思考吧。像是今后的打算之类。
感到消沉的是另外一人。
洛琪希。
她这几天的话很少,或许是没有食欲,饭也吃不多。每到夜晚,总是会摆出无精打采的表情凝视着暖炉。帕库斯的死果然对她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这也难怪。
在最后的最后,帕库斯对洛琪希抱怨了心里话。就像是在表示自己会死都是因为你的错。如果是我,肯定会受到打击。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洛琪希今天也抱着膝盖,愣愣地看着火光。
我一如往常在她的旁边坐下。
「那个,洛琪希──……」
然后,口中的话也一如往常地停在这里。尽管有很多话可以安慰她,但每句话都很陈腐又不负责任。实在不想说出口。
若是讲出来,说不定能让洛琪希多少得到慰藉……
「我记得──」
但是今天,洛琪希突然开口。
「当时的我,叹了一口气。」
洛琪希没有看向这边,但是,这是对着我说的。
她就像在忏悔似的,继续说下去。
「在帕库斯王子学会中级魔术的那一天。兴高采烈地来向我展现成果,然而,我却对他叹了口气。说不定,我有小声地说『总算到这种程度了啊』。」
「那想必……很伤人呢。」
我这样回应后,洛琪希便用力地抓住了长袍衣角。
「老实说,我在教导帕库斯王子时,总是拿他和鲁迪做比较。这个问题如果是鲁迪立刻就能理解,这个魔术如果是鲁迪马上就能学会。甚至认为,这孩子比鲁迪还要来得不长进。或许,我是这样藐视他的。」
我很快就学会了中级魔术。想必洛琪希也和我一样,轻而易举地就学会了吧。
不过,那并非每个人都能轻松学会的东西。因为我曾教过艾莉丝和基列奴,自然很清楚这点。
想必帕库斯也努力过了。他以自己的方式努力,下了工夫,经过练习,所以才学会的。
所以他打算让洛琪希见识,认为会因此受到夸奖,却只换来一声叹气。如果我在布耶纳村的时候被这么对待的话……
应该就不会尊敬洛琪希,或许也不会结婚了吧。
「当时,我始终只望着高处。习得了王级魔术之后,打算把目标放在更高的地方。或许那是一种傲慢,甚至会让我鄙视比自己差劲的人。」
洛琪希抿紧下唇,用力地抱着膝盖。
我轻抚了她的背。洛琪希的身子微微一震。
「我以为我反省过了。认为自己失败了,下次要做得更好。」
洛琪希的眼眶转眼间就充满了泪珠。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反省。虽然我有隐约察觉到自己的教学方式有错,却认定是王宫的环境才会让他变成那样,把自己的行为正当化。」。
洛琪希的眼里流出了斗大的泪珠。
「完全没有意识到,是我自己的态度改变了帕库斯王子。直到前几天,他亲自说出口之前,我一直……一直都没有察觉到。」
泪水接连不断地落下,她像是要挡住泪水般地把脸埋进了膝盖之间。
我轻轻地抚摸着缩成一团的她的背后。
「明明帕库斯王子,根本就没有下次了……」
洛琪希就这样哭了。我持续地轻抚她的背,就这样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只是不停地抚摸着洛琪希由于呜咽而颤抖的背部。
不久,洛琪希停止哭泣。
她抬起头,以充血而整个发红的眼睛看着我。
「鲁迪,我以后……还可以继续当个教师吗?」
「……」
应该怎么回答才好。我没有答案。因为我不是教师。
只不过,我以前曾对她说过一句话。
「老师。」
只是从某款游戏或漫画抄来,很表面的一句话。
现在听来或许会很虚情假意。或许只不过是安慰,或许只是在搪塞事实。
「老师并没有犯错,而是累积了经验。」
可是我不认为这是错的。
「只要老师不再犯下相同的错误,老师的学生们,每个人都会被教导得像我一样出色,过着幸福的日子。」
「……」
洛琪希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水蓝色秀发、水蓝色睫毛、颤抖的小嘴。当时虽然是无法触及的存在,但现在却不同。
「鲁迪,你很幸福吗?」
「是的,虽然也经历过痛苦的事,但多亏有洛琪希老师的教导,我现在过得很幸福。」
「鲁迪……老是这么说呢。」
那是当然的。毕竟那是事实,自然不会每过一天就换一套说法。
「虽然我没办法好好说明……但我之所以能踏出人生的第一步,是因为老师让我骑上马的缘故。」
「太夸张了……肯定因为那是以前的事情,所以才会让你有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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