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小说 > 恐怖灵异 > 沉沙 > 二百四十三第章 游鸿远吟
    二人一时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山火惊了惊,片刻后,江怀沙方才颇为忌惮地望了望那些杀手的来处,又看向了山道的尽头:“难道这也是官兵与连环坞交手的结果?”

    “或许。”时月风微微颔首,说话间已收了三具尸体上的可用之物,起身道,“走吧。”

    “好。”

    江怀沙应了一声,正欲沿山道继续下行时,却听得身后一阵木叶窸窣。他警惕地回首看去,却正看见谢长缨纵身掠过夜风中乱颤的树梢,而她身后正有一轮圆月朦胧地悬于天幕之上。

    江怀沙便索性止了步子,略带审视地端详着她:“……那山火是你的手笔?”

    谢长缨点足落地,听得他如此发问,偏了偏头笑吟吟道:“禁军追查连环坞匪寇至钟山北麓,双方交战时匪寇见己方不敌,便索性放火烧山——如何?是不是很精彩?”

    江怀沙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这也太……”

    “如此一来,无论是别处的官兵还是连环坞杀手,多半都会下意识地去那里探查支援。”时月风此时亦是转过身来,淡然的语气之中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主意不错,只是这片山林若是毁了,我可要代东风道长向你家将军讨些赔偿。”

    “这可不是问题。”谢长缨挑眉一笑,当先举步向山下走去,“快走吧,渡口那边恐怕仍有留守的连环坞杀手,我们还需设法对付他们。”

    “渡口那边,姑娘尽可放心。”时月风听得此言,却是笑了笑,“我既是安排了凭舟自此处脱身,便自然会防住连环坞的人手。”

    “哦?看来时道长在江湖道中仍旧是人脉不浅。”

    时月风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姑娘过奖。”

    江怀沙心下对此亦存有疑惑,此刻听得二人言语往来,便也开口道:“其实我也有些好奇……”

    时月风无奈地睨了他一眼:“……凭舟,你这到底是在替谁说话?”

    江怀沙立时知趣地闭上了嘴。

    三人加快了步伐,这一路也再未遇上形迹可疑的尾行者,待走下山道后又向北行过数里,便来到了扬子江畔。此刻虽是夜色深沉,远处江上的画舫却仍旧是灯火辉煌,照得江水粼粼生波,蕴着些微寒意的江风一拂,便送来了仿若来自云外仙都的丝竹与轻歌。而在这一片绮丽的光景之下,近处那简陋的渡口便显得越发不起眼,码头上挂着的红灯笼孤零零地摇曳着,晦明不定地照着几艘随波浮沉的渔船,也照着码头上杂乱堆着的货物。

    谢长缨瞥见那些以油布罩着的货箱时,已然本能地按住了腰间的佩剑,一旁江怀沙的神色也是同样的警惕,而时月风反倒仍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脚步未有半分停滞。

    见此情形,谢长缨虽仍旧心存疑虑,却也并不多言,只是暗暗留了心思缓步跟上了二人。

    待三人先后踏上码头时,便有一艘停泊的渔船轻轻一晃,一个人影随即已跳上了码头,向他们一行三人挥了挥手:“三位,来这里。”

    谢长缨在认出对方身份后只是不动声色地一挑眉,而江怀沙却已颇有些惊疑地开了口:“……流徽?”

    时月风见江怀沙似与对方相识,方才一瞬的敌意便也就此压了下去,当先举步上前:“看来接应之人都在渔船中了?”

    流徽轻轻一颔首,见三人已放下戒备走上前来,便也转身回到了渔船之上:“此处并无敌人,三位放心。”

    谢长缨循着他的步子看向船舱之内,那里适时地点起了灯烛,摇曳着照出了几道人影。她仍旧走在最后方,在确认过四下里并无异样后,方才躬身进入了船舱之中。

    “这位姑娘是……”

    谢长缨略一抬眸,便见端坐于船舱中的一名中年人正警惕地端详着自己。她无声地笑了笑,正欲开口时,江怀沙已然道:“这位姑娘是谢知玄谢小将军派来护送我的,诸位不必担忧。”

    “这样啊……”那名中年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转而指了指江面,对时月风道,“时道长,连环坞的伏兵已经处理干净,北岸接应的人手也已就位,江公子可是要在此刻北上?”

    谢长缨得了清闲,自是不着痕迹地打量起了舱中的这几人——她能断定的是,这些人皆为多年的江湖人,且今日布置在码头的远不止他们。或许其余几艘渔船、连同那些油布之下,都隐藏着他们的同伙。

    而且……这些人似乎并不畏惧连环坞来日的报复,能有这等定力的江湖势力,可不算多。

    谢长缨心下已隐约有了答案。

    另一边,时月风听得中年人此言,自是不便代为作答,只是侧目看向了江怀沙。江怀沙便也微微颔首,应道:“迟则生变。”

    “既然如此,我便早些替江公子的同窗转交一物。”听得此言,流徽随即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信,和善地微笑着上前交给了江怀沙,“这是顾长宁顾公子托家仆转交的,我想着这船舱里的情况也不便让更多人知道,便索性打发他们回去了。”

    “居然是长宁么……但你……”

    江怀沙满目疑虑地接过了书信,端详着流徽的神情,试图从中寻到几分蛛丝马迹。

    “我?我当然是因为正巧帮他们扔了几个杀手下水咯……”流徽低低地笑了一声,而后正色道,“我原本也只是替公子来接应阁下,既然有这几位高手的护送,我也该去清溟观中复命了。”

    “崇之没说什么别的?”

    “他说……”流徽做出了一副沉思的模样,停顿片刻后,低声说道,“他相信江公子此行北上定能明辨是非,但也希望你切莫再感情用事。若有疑惑之处,或可设法雍城秦氏的那位秦鉴明秦小将军多走动走动。”

    江怀沙惊了惊,亦是低声道:“他这是断定了我会应昭国的求贤令么?”

    “江公子若想保全自己、再图来日,这便是最好的选择。”

    “……我明白了。”

    “江公子且珍重吧,前路尚远,未必不会有重逢之日。”

    说罢,流徽便随性地笑着向众人长揖作别,纵身离开了渔船。

    江怀沙偏了偏头,而后垂眸展开了顾宸晏的书信,只见信纸上洋洋洒洒地写道:“春草碧色,春水渌波,送君南浦,伤如之何。”

    他似是领会到了什么,侧目抬眼看向窗外,却见江上画舫大多已散了宾客,次第灭去了船上金红交辉的灯火,独有距此处最近的一艘画舫依旧是丝竹盈耳、灯辉熠熠。

    只是不知这画舫上夤夜的喧闹与欢宴之中,是否有那位原本并不喜欢游冶的同窗故交呢?

    江怀沙有些出神地看了片刻,而后方才微笑着看向以中年人为首的那一行人:“诸位见笑了,不妨动身吧。”

    “既如此,我便也只送到此处了。”时月风闻言缓缓起身,道,“后山出了这样的乱子,只怕官兵很快便会调查清溟观,届时我也不宜缺席徒增麻烦。”

    谢长缨亦是附和道:“我知道诸位身份非常,恐怕也不愿令我这个外人窥见太多。秣陵每日北上的渡船并不算少,我明日自行北上复命便是。”

    江怀沙侧目看向时月风,沉默半晌后,最终只是轻声道:“我一定会设法回来的——堂堂正正地回来。”

    时月风无声一笑,难得地在淡漠中添了几分温情。

    中年人便也顺水推舟似的长揖送别道:“二位保重。”

    ——

    当这艘不起眼的渔船缓缓驶离码头时,顾宸晏正凭阑立于画舫的船头。

    身后的船舱中依旧是笙歌曼舞、推杯换盏,时不时便有京中的纨绔与同僚遣家仆来请他回席中畅饮,而他却只是向那些人轻轻地摆摆手,面上含着几分倦怠地说些客套的场面话。

    在身侧暂无闲人后,他抬起眼眸,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渔船上明灭不定的夜灯,望着那夜航的小舟徐徐没入江心的夜雾。

    直到那一点灯火如纸上缓缓干透的水渍一般再无痕迹可寻,顾宸晏方才轻叹一声,转身向船舱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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