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如因问道：“那那些被驱逐的百姓呢？按理来说，他们有沧渊族的血脉，寿命也会相对人族来说更长。”
棠逸叹了口气，“即使有沧渊族血脉也不一定能潜入海底，我们的生活环境处处受到理事所的压迫，过得非常的艰难。他们有的意图潜入海底投靠沧渊族，淹死了，有的想回到人族，被乱棍打死了，其他的也大多病死了。”
棠逸自嘲地笑了一声，“别看我现在还在这里跟你们聊天，我也没两年好活了。”
可思听了这话大喊，“师父不许说这样的话！”
棠逸无奈地转头温和一笑，视线却落在了院子里的三只自由自在的兔子身上。
“生老病死是这世间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过是内心有愧疚，有遗憾，总妄想再多活几年去弥补些什么，可故人都已经不在，多活那两年也是于事无补。”
梁如因紧了紧手。
是啊，若没有内心的百感情绪，生死于我们而言，又怎会如此痛苦。
不过是因为内心贪念罢了。
“幸好你们来了。”棠逸又看向他们，“希望你们能帮我。”
“我们定然会竭尽所能。”胡生坚定道。
梁如因回过神，感受到胡生握着她的手，抬头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嗯。”
“可是，为什么沧洮会是萧探前辈的模样？”胡生问道。
棠逸想了想，回道：“沧洮本就有蛊惑人心的作用，只是引向善与引向恶的区别。当年牵霄被沧洮激发了对人族的恨意，萧探肯定能看出异样，我猜测是萧探故意被沧洮重伤，以此来换得牵霄的片刻清醒，让她带沧渊族民走。
萧探离世前曾说，他要去见牵霄了。
我当时只当他是在说胡话了，现在想来，他可能残留了魂魄或是气息在沧洮的身上。”
胡生点了点头，“这样便解释的清了，萧探前辈离世后，残留的魂魄没了归处，与沧洮神杖融为一体，只是那残留的一点神智并不足以让萧探前辈与沧洮抗争，便逐渐被沧洮所控制，没了自己的意识。”
“可是就算没了自己的意识，他还记得要保护牵霄。”妙音感叹道：“不过深情之人罢了。”
妙音就像看着话本中的情深相许，“从前，我总不相信有人能为了另一个人情深至此，我以为，那只是话本中杜撰的故事，可是现在我信了。看到了两位大神官的故事，我相信话本了，真的有人能将一个人放在心里，分量超过了一切。”
妙音看了眼梁如因和胡生，笑了笑。
“瞧你如此感叹，那你可也要找一位能让你放在心里的人？”胡生开玩笑道。
“感叹归感叹，在我心里，仍旧是我自己最重要。”妙音笑道：“或许……在以后，会有这么一个人，我会将他看得很重，但至少现在，我逍遥自在，在我心里没人能比得上我。”
“不是的，在任何人的心里，都是你们自己最重要，只是那个人是你的期许，才显得他与众不同。”棠逸道：“莫要将你的牺牲，归在任何人的身上，那是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妙音歪头，“我现在内心最重要的，就是我的承诺。”
梁如因看了眼妙音，妙音朝她歪头笑了笑。
“我的心很浑浊，但在被人族除名后，身边的人也一个一个的离开了，我的心也安静了下来，可我现在还是有一个愿望，我想见一见牵霄。”棠逸道。
不等他们开口回应，棠逸又道：“我知道这可能有些难办，牵霄的那边有辛琼、有沧洮，还有无数守卫，但我想见一见她，也想见见沧洮。”
“前辈告诉了我们这么多事情，我自然会帮您。”梁如因道。
棠逸淡淡地笑着，“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对于我的感情早就已经淡去了，我与你们说这些，就像在诉说一个故事，讲我所见，诉我所听。我不确定我见了他们之后能否可以帮上你们，我也想不到，再见时我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我的故人……”
十二月中下旬，棠逸穿戴整齐，一如往日般谦谦公子模样，在沧渊海边等待见他的故友。
牵探网本就是五相之力共同协作，没了黑水城的玄武网，牵探网如同被拧走了一根螺丝般摇摇欲坠。
一开始还有各城仙官们在撑着，现在暮云也带着人到处破坏牵探网。
现在的牵探网可以说是形同虚设，威力微乎其微。
此刻让牵霄上岸，也算是安全。
妙音调开了守卫，胡生牵制住了沧洮，为梁如因争取时间用七星玉石唤醒牵霄。
只要牵霄能够有片刻清醒，答应她去见棠逸，沧洮，也就是萧探，就不会再阻挠。
“牵霄主，棠逸前辈在等你。”
“棠……逸……”牵霄眨了眨眼睛。
“对，是您的朋友棠逸，他很想你，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他想见你一面。”
“不！他骗了我！他是人族的！我恨人族！我恨他！”
牵霄像是想起了什么，骤然变了脸色。
“不是，棠逸前辈是您的朋友，他没有骗你，他一直在等你！”
在七星玉石的压制下，牵霄好像冷静下来了一点。
梁如因向她伸出手，“牵霄主，跟我去见见他吧，他很后悔，当年没有及时了解事件起因，没有能够及时阻止人族的计划。”
“真的吗？”
看到牵霄有所动容，梁如因似乎看到了希望。
“真的，他想向你道歉。我们即使去了解一下当年的真相也好，我们去见见他，好吗？”
“他凭什么觉得我还会再见他！”牵霄的忍着哭腔，“我是去报仇的！去骂他揍他的！”
牵霄的手搭在了梁如因的手上。
梁如因松了口气，笑着点头。
看到事成，胡生也松了手上的力道，抹了把汗。
“萧探前辈，你也一起去吧。”
沧渊岸边
棠逸看到牵霄一袭清兰色长裙，妆容淡雅，珠钗华贵，步伐雅中带着傲慢与张扬。
他忍不住低头整了整衣衫，多年过去，她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明艳张扬，可他却已是白发苍苍如枯木。
梁如因和胡生站在后面，胡生朝她歪了歪头，梁如因疑惑地向海面看去。
只见岸边汹涌，在她转头后又安静了下来。
“沧洮吗？”
胡生点头，“也可以说是萧探。刚刚我也是一直用萧探的名字才牵制住了他，可他并不承认自己是萧探。”
“那么多年过去，萧探的意识早已被吞噬殆尽，剩下的不过点点细碎。他不承认，因为他确实不是萧探，他不伤你，却是因为萧探对棠逸的怀念。”
“嗯，所以他现在躲在那里，也是不想阻止牵霄，却也舍不得走。”
梁如因笑了笑，“让它躲着吧。”
过了一会儿，妙音也回来了。
梁如因问道：“如何？”
“轻轻松松！”妙音骄傲道。
胡生顿了顿，道：“阿因，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进行得太顺利了一点？”
梁如因想了想，好像是有一点。
“先前我们一进粉色珊瑚群，沧渊主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带着人就过来了，还有召回了暮云，可这次却安安静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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