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霄一怔,“死了……”
“我也不记得他去世多少年了,也许是七八十年……或者更久。”
牵霄面容狰狞,冲了上来,抓住了棠逸的衣袖,“他凭什么死了!他不是大神官吗!他不是修为深厚吗!他凭什么死!他将我害成这样,将我的沧渊族害成这样,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死了?”
“没有,他很痛苦,他一直在赎罪。”
牵霄觉得耻笑,“赎罪?他的赎罪就是将沧渊族永生都禁锢在海底,杀伤掠夺沧渊海域,害得沧渊族民家破人亡,生不如死吗?”
牵霄红着眼,“他没有资格死!”
“休想骗我!”
“没我的允许,他凭什么死!”
牵霄步步紧逼,猩红着双眼,棠逸从未见过如此疯癫模样的牵霄,却也冷静地一动不动。
他静静道:“不信,我带你去看看。”
牵霄愣了愣,收起疯癫的样子,颤抖的双手暴露了她内心的无措与慌张。
棠逸转身离开,像是清楚牵霄一定会跟上来。
果然,牵霄在原地站了会儿,红着眼盯着他的背影,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她不相信。
萧探如此狡猾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死了?
她才不相信!
一定是他的计谋!
梁如因看着离开的两人,开口道:“我们也跟上去吧?”
胡生和妙音点头。
走了两步,胡生又转头看向海面,静悄悄的,沧洮应该也跟上去了。
牵霄全程走在棠逸的正后方。
冷静下来仔细想,她根本不相信萧探会死,他是最狡猾的人了,她才不相信。
直到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她也跟着停下来。
棠逸转身,一脸如初温和,“到了。”
牵霄盯着棠逸,没动。
“你不是不相信吗?我带你来见他了。”
可她的双腿就像被钉在原地,好像动一下就会顷刻倒下。
棠逸低下头,叹了口气,随后侧身让开。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墓碑,上面赫然写着“萧探之墓”。
墓碑上缠绕着枯萎的杂草,冬季的寒风肆意吹刮着他。
墓碑面朝沧渊,像是在眺望远方的人儿。
牵霄耻笑出声,嘴里念叨着:“假的,肯定是假的!”
“萧探怎么可能死呢?”
棠逸看着牵霄步履蹒跚着走向墓碑。
“牵霄,他有错,但他直到生命走到尽头时,依然在为自己赎罪。”
牵霄勾唇冷笑,眼里却逐渐雾蒙。
“牵霄,你是否愿意想一下,他真的有可恨吗?”
指尖触碰着冰凉的墓碑,勾画着他的名字。
“即使是以命作偿,他也答应了。”
和谈失败,是沧渊族的原因。
“他知道人族有海释珠,沧渊族不敌人族,他再次求见希望你退兵。”
是她不愿意见他。
牵霄捏紧了手心,“可他设了这网,害得沧渊族用不得上岸!”
“不,设下这张天网的初心是想保护沧渊族。”棠逸道。
牵霄转头,猩红着眼,“不可能!人族掠夺沧渊海域,又将沧渊族禁锢在海底,谁保护我们?谁信?”
“战争前夕,他托我趁乱将沧渊族俘虏尽数放出,你忘了是他让你把沧渊族带走的吗?”
是他吗?
牵霄捂住了头,“我不记得了……”
忽然,海面剧烈涌动,沧洮意图上岸,胡生率先反应过来,施法拦住了沧洮。
“妙音,拦住它。”
妙音闻言施法。
梁如因也转过身想要帮忙,但胡生说:“没事,有我和妙音就够了。”
她便又转头看向牵霄。
牵霄撑着墓碑,满脸痛苦。
脑海里的声音混在一起,吞噬着她的情绪。
“牵霄,退兵吧!”
“带着他们回沧渊吧!”
“你若是不退兵,就是带着你的族民给你的逞强与愚蠢陪葬!”
“现在的你还不够格!带着你的仇恨滚回你的沧渊!”
“等你什么时候够格了,再带着你的恨来找我吧!”
最后,他说:“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她气急败坏,听着族民哀怨,带着满腔怨恨挥起沧洮神杖朝着他打去。
她看着他的长剑如雨般向她刺来。
终于,她看清了。
看清了这么多年她的梦,梦里的最后一幕。
是长剑在她的眼前炸开,满眼的纯白色木兰花瓣。
像是一场祭奠。
却又纯洁到了极致。
就像他们最初遇见一般绚烂。
牵霄缓缓睁开了眼睛,眼泪滑落,她哭腔着念:“他说……他说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他根本就没打算再见我了!”
“他收手了!他在最后一刻收手了!”
牵霄看着自己的双手,大笑道:“一命抵一命,哈哈哈我早就报仇了……”
她笑的放肆又癫狂,眼角却有不停地泪淌出。
棠逸并不知道这二人决战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样想来,是萧探放了狠话,逼得牵霄离开。
好言相劝,牵霄根本听不进去。
唯有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让她带着满腔恨意,折返司伏,以备再战。
棠逸叹了口气,萧探的私心,也是想让她永远记得他,即便是恨。
“布下天网后,他不断向理事所谏言,让他们归还沧渊海域,与沧渊族定下和平之约,人族不再捕捞沧渊海民,沧渊族给予人族海面通行权。
理事所表面答应,暗地里却还是忍不住。
他自知放走了你是对人族的背叛,便自请受罚,本就重伤命悬一线的他,又受了雷火极刑,辞去了大神官之位。
理事所知道他时日无多,便更加猖狂,驱赶了所有具有沧渊族血脉的人族。”
“包括你吗?”牵霄稳定下来。
“包括我。同时他们开始掠夺沧渊族海域,利用海释珠寻找沧渊族盘踞地并将其虐杀。”
棠逸慢慢走近牵霄,“他真的不知道这天网最后会给沧渊族造成如此大的隐患,他一开始真的只是想保护你们而已,他想寻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能不负人族重责,又能保全沧渊族。”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两全其美的方法?”
“瞧瞧,你也知道,我当时也说过他,可他就是这么傻。”棠逸在她面前站定,抬起手抚了抚她的肩,“牵霄,他尽力了。”
棠逸拿出了那个木槿盒,递到了牵霄的面前。
“他留给你的。”
她接过木盒,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了木盒上。
“还有,这天网名曰‘牵探’,”
“牵探……”
是他们两个的名字。
她抚摸过木盒上的木兰样式,颤着手打开。
当她看到那跟打到一半的木兰簪子时,无声地痛哭了起来。
“这个……”
她几乎发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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