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妍做了一个很长梦，只是接连不断的铃声把她吵醒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电话是林陌打来了，说是已经找到那几个混混了，问她什么时候能过去。
“现在就可以。”
叶晓妍打开灯，起身走到窗边，拉开那爬满黄斑的窗帘的一角，望向屋外。
天已经黑了。
缺角的月亮定在漆黑的苍穹一角，好似泉眼一般将银白色的微光抛向人世间。银白色月光在黑暗中勾勒出高楼的剪影，窗口透出点点灯光好似窥探的眼睛。
“没想到睡了这么久，都这个时间了……”
连忙穿好衣服，离开时站在柜子前想了想，还是把那从没用过的电击枪塞进包里，出门。
林安市的夜生活并不如何精彩。
当然也可能是她住的地方的原因。
“五星街。”
叶晓妍拦下一辆出租车，坐在后排，透过车窗望着外面。
不管是什么地方，怎样的夜生活，至少有一点是相同——那些明晃晃的灯。
营业的商铺、高楼大厦、霓虹灯牌……还有交通信号灯、急躁不安的车辆。
明暗不定、五光十色。
在树影间快速穿行，好似万花筒，置身其中的人影稀稀疏疏，被切成无数碎块……像是那个她想不起来的梦境的延续。
睡眠时每个人都会做很多梦，但对那些梦大都不会有任何记忆，甚至不会记得自己做过梦。
年少时很少，成年之后更是如此。
不过叶晓妍是个意外。
她经常会做梦，特别是来到林安市后更是如此。
现实的，非现实。
混乱的，有秩序的。
无意义的，更无意义的……
成年以后的梦好像都挺没趣的，所以她更喜欢小时候的梦。
梦见自己跳了一下，然后就飞了起来，越过田野山丘，自由自在，然后突然从悬崖上掉下去，怎么也动不了。横穿进悬崖一个洞口，躺在一块漆黑的石板上突然惊醒。
梦见睡前强装大胆看的僵尸片，里面丑陋的僵尸跳到身前，手无寸铁的她突然成了除僵专家，打了半天后，好朋友拿着把喷火枪直接给烧了。
梦见自己骑马路过一户人家，正巧碰见歹徒殴打老人，还要卖了那家闺女。她侠义相助却遭歹人暗算，逃来逃去跑进人老窝，最后一锅给他们端了……
她也不太明白为啥明明能打过，还非得绕那么一大圈子。大概是不这样发展，剧情凑不够梦的长度，再往下就到少儿不宜的画面了……
不过也差不多，小时候看的那些武侠小说的主角，就算天下无敌不一样为了拖剧情得吃些瘪。
小时候每次看到这种剧情她就恨得捶桌子，然后被老师赶出去，在门口站着……
她打小就喜欢看些武侠小说，特别是上世纪的那些“老古董”。
锄强扶弱、仗剑天涯她也相当喜欢。
不过也仅限于喜欢而已。
她很小时候就明白这玩意儿在现实中靠不住。
仗剑出门当天就得给家里人打电话到警察局里接人。
快意恩仇的，三年起步，上不封顶。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
武侠小说在她心里的形象一直都是黑色童话。
就像那几个成语。
劫富济贫，而非恶。锄强扶弱，无关理。
同样的欺男霸女，有的是略施惩戒让其悔改。有的却是身首异处悔过无门。
却是同样的大侠，同样的好名声。
官有不通，去求侠。
若是大侠断错了案，杀错了人又去求谁？求官？还是另一个自称大侠者？
都想成为大侠，都喜欢惩奸除恶。
书里的顶天立地的真侠士若做了错事，罪加己身，虽他人都是身首异处、以命尝恶……但多少也能算有担当。
罪己之人，能有多少？
仗剑天涯？还是仗势欺人？
锄强扶弱？还是肆意妄为？
快意恩仇和弱肉强食有什么区别吗？
百年的江湖传记能蹦出来几个大侠？
半屋子正派弟子，半屋子意气用事。
无非看着痛快。
……
刚下车，便是一阵冷风吹过。
叶晓妍裹紧衣服，拿出手机，看着上面那几十个未接电话。
“出什么事了这是？”
正想打回去时，又一个电话打过来，是林陌。
“还没到吗？”
“刚下车，马上到。”
算了，等会儿再会吧。
叶晓妍将包里的电击枪揣到衣服口袋，顶着寒风走去。
其实她对林陌没报多大希望，当然，要是能做到的话，也不会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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