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学长，原来86号是你啊。”简闻视力好，一眼就看见安砚手里的号码。
郁橙一激灵，从混沌状态中苏醒。
安砚竟然是她搭档？
这概率堪比流星砸中房顶——
不不不。
比她能中彩票还要魔幻。
安砚一时也有些……僵硬。他十分抵抗的狗血情节降临，中奖者却是他自己。
舞台上，司仪重复喊无人来认领的57和86号。
“安学长，你要是不想上台，我可以和你交换。你出个价。”简闻绕了下郁橙解开的丝带，直视安砚，眼里闪动着诚意。
郁橙眨眨眼，不知该作何反应，脑海自动循环滚动“她要和安砚上台”几个大字。
安砚难得痞气地挑了下眉，站起身：“谁说我不去了？”
安砚起身的同时，司仪语气夸张，拉长调子：“噢，看来幸运儿出现了。让我们来猜猜，这位同学的搭档是哪一位——”
简闻眸光微暗，不言，转而看向郁橙。
郁成依然陷在“她要和安砚上台”的独角戏里，没更多心思搭理他。
安砚俯身，伸手从某个碍眼人的手中勾起那条红丝带，拉起呆愣中的郁橙，牵起她的手。
“噢，他的搭档是他身边的可爱女生。”司仪有节奏地控场，“让我们给最后一组的幸运儿，噢不对，应该是这对小情侣，献上热烈掌声。”
掌声之下，夹杂口哨声和起哄声。灯光大哥也很会搞事，宴会厅忽然暗下，一道光追着两人。
一下变成焦点中心，郁橙从恍然中惊醒。她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高过一声，一下快过一下，交握在一起的手沁出汗。
又牵手，这回是真牵在一起，不止一秒钟的时间。
郁橙余光悄摸打量安砚，对方气定神闲得很。这么一比，她可差远了。
不就是牵手吗？
牵！
狠狠地牵！
凝了凝神，郁橙大胆回握。
安砚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道，心底不自觉涌动起涟漪，积攒多日的低气压云层，幻化成晴空。
两人穿过铺了暗红地毯的过道，经过中间的某张圆桌时，谢靖远猛拍身边人：“卧槽，是安砚。”
在畅饮的于渊也扭头。郁橙一身掐腰的白色毛衣裙，安砚黑衣黑裤，交握在一起的手，像极了一场婚宴。于渊一口酒差点交代在谢靖远脸上。
-
镜中的脸蛋湿漉漉，冷水压不住脸上的热意。游戏如何开始，又是如何结束，郁橙陷入短暂失忆。
她只记得安砚在耳畔说：靠近一点，抱紧一点。
要是让于檬檬看到她这副模样，指定又骂她恋爱脑上头，让她联想安砚秃顶的画面。
双手又接满冷水泼洒在脸上，飞入鬓角的红晕消退不少。郁橙擦干净脸，离开洗手间。
刚走过拐角，有道身影倚在墙边。低垂毛茸茸的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出来了？”郁橙走到他跟前，“是叔叔阿姨快到了吗？”
“姐姐，我——”简闻话未说完，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郁橙。”
她侧目，安砚从走廊另一端信步走来，垂在身侧的手勾着白色手机壳上的手环。
安砚淡淡扫过简闻握在郁橙胳膊上的手，开口：“徐阿姨给你打了电话。”
郁橙一愣，忙接过手机。她走到一旁回拨电话，安砚和简闻无言对视。走廊灯光明亮，各自的心思在光线下一览无余，无从藏匿。
片刻，简闻双手抄兜，不再似阳光大男孩，反而带了点阴翳，很快又被吊儿郎当掩过：“学长还真是不厚道，好像是我先站在姐姐身边的吧。”
安砚努力忽视郁橙接电话时的小动作，眉眼微敛，并不打算和简闻过多说明他和郁橙的过往。他勾起极淡的笑：“那又如何？”
来一个，堵一个。来两个，挡双。来多少个，他都不会选择放手。
简闻站直，往前一步，直视他：“学长，要不要打个赌？”
“不赌。”
安砚没心情陪这小屁孩玩游戏，尤其赌注与郁橙有关。
郁橙并不是物品，所有权不归属于任何人。相反，她才是审判官，拥有审判选择的权利。
“学长不会是不敢吧？”简闻勾起笑，一脸无辜样。
“你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思和郁橙当朋友的？”安砚冷言道。
简闻笑笑，往前走两步，在一拳距离时停住，轻声道：“当然不止咯，还有更坏的心思呢。学长你不也一样吗？”
安砚面色更冷，想将人拎过来狠揍一顿。
另一侧，郁橙挂断电话转回身，瞧着面对面站一起的两人，有些茫然：“你们在聊什么呢？”站这么近？
安砚沉默，简闻抬手揉揉头发，说没什么。
是吗？
回到宴会厅坐下，郁橙仍感到疑惑，不过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便问：“简闻，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
“没什么呀。这不是担心你被别人欺负，跟过去看看嘛。”
欺负？
冷水压下去的热意又往脸上扑腾。如果牵手和拥抱也算被欺负的话……郁橙摸了摸耳垂，说道：“成天没个正形。”
“嘿嘿。”简闻碰了碰郁橙，给她看手机屏幕，“我得走了。我姐快到酒店附近了，得跟她一起去接爸妈。”
郁橙噢一声：“好。快去吧，别耽误了。”
他又问：“你呢？要不要一起走，我让我姐先送你回去？”
“不用，快走吧。”郁橙赶人。
“好吧，我会想你的。开学见。”
“开学见。”郁橙无奈一笑，真是个小屁孩。
安砚回宴会厅，就被同系学长叫走。再回到位置，只见郁橙在发呆，手里多出一只空的高脚杯。座位上碍眼的人，倒不见了踪影。
他状似无意问：“你朋友呢？”
“啊？”郁橙放下杯子，看向问话的人，“噢，简闻。他爸妈快到了，走了。”
“唔。”安砚调整位置，离郁橙更近一些。
郁橙眯起眼，惊奇于自己的新发现。安砚笑起来竟然有酒窝。
“你是在笑吗？”她问。
“没有，你看错了。”
是吗？
安砚今晚真的很奇怪。
-
时间渐渐走向十一点，校友会临近尾声，司仪在台上说着煽情的台词：青春不落幕，c大越来越辉煌云云，就差来一首难忘今宵。
抽完最后的大奖，又拍下大合照，校友会至此圆满结束。
人群散开，郁橙抱着外套和搬运气球赢来的抱枕，慢吞吞走在最后。安砚放慢速度，和她并肩。
“郁橙，一会儿跟我们走，先送你回家。”安砚开口。
郁橙抬手抚上有些昏胀的额头：“不用，我打车回去就行。”
“太晚了，打车不安全。”安砚说。
很晚吗？郁橙眯了眯眼，试图看清屏幕上的时间，规规矩矩的阿拉伯数字变成歪扭的贪食蛇，还有重影，怎么看都看不清。
到底几点了？
走在前方的谢靖远费劲勾着喝醉的于渊，齁沉一坨，拖得他半边身子往一侧歪。他龇牙咧嘴，表情裂开：“我说安砚啊，能不能过来帮忙搭把手。”
安砚：“……”什么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的就是这坨喝醉的人。
两人将于渊架到停车场，又费劲挪进车后座。郁橙安安静静站在两米之外，脸颊有些不自然的坨红。
谢靖远扶车门喘气，视线扫过郁橙，半晌，他碰了下绕回门边的安砚，突然蹦出一句：“这学妹好眼熟，是不是当年借书证上那个——唔唔唔。”
郁橙慢半拍，歪脑袋，抬眼看站向面前的人：“什么借书证？”
谢靖远捂住被掐的地方，幽幽一瞥安砚，这老贼藏得可真深。学妹那会儿才多大，就紧巴巴惦记，可真刑。难怪第一眼，他就觉着眼熟。
“哎哟学妹不好意思，认错人了。呵呵，你别放在心上。”他找补道。
郁橙缓慢扯了个笑，摇头。
头摇半天，没停下。
安砚拧眉，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他上前扶住肩头，伸手在她眼前晃晃：“喝酒了？”
郁橙轻皱鼻子，舔了下残留在嘴角的水果风味香槟，比食指伸到安砚眼前，差点成斗鸡眼。她眯眯一笑：“有个学长过来，嘿嘿，就喝、喝了一杯。”
安砚：“……”
他才离开多久，就喝上酒了？
车里的于渊突然从醉酒中坐起，大嚷一声：“喝！”
声音洪如钟。
谢靖远被他吓得一激灵，忙去按住想翻身下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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