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意正百思不得其解时，朱嬷嬷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一五一十地将事儿都说予了她。
在朱嬷嬷的述说间，云晚意又想及同四叔的安排，前因后事，渐在她脑海中展开。
前些日子，云立富亥时过来了趟沉香院，好生哄了何氏一番。
次日，父亲便将管家的账册差人送回来沉香院。
又连着在沉香院宿了几夜。
前日儿夜里才悄悄离去，还交代何氏尽力瞒着家里一段时间，特别是云老夫人那头……
朱嬷嬷这话儿说的委婉，云晚意也了然，这些时日里，父亲应当是同阿娘行了房。
眼瞧着夫妻二人重归于好，朱嬷嬷也是打心眼里替何氏高兴。
不过几日，城里头忽起流言，道是云家二夫人蔡氏有了身子，这般事竟还打骂了报喜的大夫，端是低贱商贾人家，不识得礼数。
朱嬷嬷说及此处，云晚意眸光闪了闪，这些都在她预料之中，也不打断，默然听着。
起初，云家的管事们都不怎得在意。
外人不知，她们自家人还能不知？
云二爷腰下瘫了这么些年，日日消沉，性情大变，就是往常年节时，都自个儿窝屋子里头，天塌了他也不见愿得出来。
云老夫人初年还劝了几番，可而后也渐得消了心思，只当养着个废人。
蔡氏虽非寡妇，可也称得是守了十数载的活寡。
只是打罚了几个嚼舌根的婆子，权当处置了。
可谁曾想，外头的谣言竟是愈演愈烈，没两日的功夫，就连寿安堂的的婢子、嬷嬷也议论纷纷。
今儿早些时候，这番议论便传到了云老夫人耳朵里，气得老太太险些厥过去。
立马着人去打听，才知这流言竟是出自德仁堂的李大夫，道是他在云家诊出了喜脉，同云家人报喜讨赏不成，反教云家四爷打骂了一番，又给辱了句儿“庸医”，着人给轰了出去。
大白日的，街上好多人都给瞧着了。
这下，李大夫哪受得了，当时他虽是做的小厮打扮，可德仁堂这般大的药堂，往来人流如织，认得他模样的人却是不少。
若是这庸医的名头坐实了去，怎还吃得这口饭。
不过寻常喜脉，那蔡氏虽是月份不大，但他绝无可能诊错。
于是乎，李大夫逢人便怨起这事，四处诋毁云家人如何如何粗鄙，乡下来的土财主，不通半分礼数。
云老夫人恍得就想起那日请脉，随在胡府医身后记笔的小厮，在寿安堂时从头至尾不出不语。
云晚意差人送口信时，来人便同云老夫人说及了一嘴，届时会有外头药堂的人随着，所需药材不从侯府花销，那时云老夫人还暗道这孙女儿识大体。
哪曾想，她请的竟是个正经大夫，却也知怪不得云晚意头上，孙女儿看重这事儿，想办的妥帖，哪能说个半分不是？
老四那个混账东西！
想着便一头忙着差人去德仁堂请人，一头唤着云四爷过来询。
云四爷只说是恰好识得李大夫，又眼瞧着这大夫从寿安堂，到大嫂的的院子，竟是活儿不曾干，半句话也不曾出。
他哪能让侄女儿花了钱请的这般偷闲。
便在人从二嫂子院里出来独独拦下了小厮打扮的李大夫，倒是有些药理要询，打发胡府医先去了沉香院。
待胡府医走远，他便嘲起李大夫，是不是徒有虚名，见着人府医屁都不敢放一个。
京中最大药堂的坐堂大夫，李大夫好歹说也算是京中杏林有头有脸的人物。
若不是今儿请他来的人，实在是给的太多了，怎会同意做小厮打扮。
见他说的愈发难听，哪还受得住，转头就回了蔡氏院里，道是现下便去予蔡氏看诊，非得瞧出几分毛病，证得他亦是不差。
时下的大夫予后宅女子看诊，多是隔幔帐，复返诊脉几番也寻常，蔡氏倒不疑有他。
结果这一诊，竟是喜脉。
想及方才那府医半分神色也无，平平淡淡便出了去。
李大夫心中鄙夷，看来那府医才是沽名钓誉之辈，面上一喜，憋着一肚子气闷，便趾高气扬的出了院子。
故作高深得冲着云四爷道，“毛病倒是没有……，倒是有桩子喜事，贵府二夫人有孕了。”
一听他这话儿，云四爷却是立马变了脸色，大骂他是个庸医，自个儿没个能耐，竟还胡编乱造，坏云家名声，又是一阵拳脚相加，才解气的将人轰了出去。
……
听他说罢，云老夫人一时无言。
云四爷这混不吝的性子，云老夫人哪能不知。
便是当时在场是她，听得那李大夫说得这么一句，便是不打骂人，也不消得有什么好脸色。
蔡氏一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后宅妇人。
云二爷又久瘫不能人道，这话在云家的主子们听来，可不是骂人么？
恰时又逢去了德仁堂请人的管事归来，眼眶青黑，不忿的将李大夫差人打了他一顿的事儿说了出来，还扬言就是再给十倍银钱，他也不稀得上云家门。
除非云家四爷三跪九叩给他请罪，再差八抬大轿来请，他便考虑考虑。
云老夫人听罢，老脸一沉，自是不可能同意。
打发了云四爷，又唤来蔡氏来，蔡氏虽不知心底做得何想，但自是强言道，“儿媳哪来什么身子，姑母可不得让外头那些谣言误了去。”
见她口口声声喊冤，加之蔡氏往常除了日日往她这寿安堂跑，也都安安分分待在自个儿院子里。
云老夫人心中一定，便吩咐着云四叔去城中次一等的医馆请大夫，既是李大夫不愿谈，那她便请旁的大夫来正清白，看那时是谁人登门请罪。
蔡氏听附和道，“不至于此吧，眼下三弟当家，姑母何不问问他的意思？”
云老夫人摆了摆手，这后宅里惹的事儿，还要当家的男人操心，旁人听了都得笑话了去。
再而言，既是污她云家名声，若是不做些反制，往后她在街坊邻居面前怎还抬的起头，岂非人人可欺。
她虽垂垂老矣，可年轻时也是同丈夫四处奔走，奋力打拼过的，并非胆小怕事的老妇。
眼见劝不住人，蔡氏心下一急，只是道了句院里还煲着汤，待会儿姑母请大夫去院里便是。
就匆匆出了寿安堂，直直往沉香院去寻云立富。
……
另一头的云四爷从寿安堂出来。
便依着云晚意的叮嘱，借着将房里的旧物什换了去的由头，差人推着一堆儿的旧家具、装饰，经着沉香院前“不慎”倾倒。
刚给沉香院月牙门处堵了个结实，便瞧着蔡氏往院子这头来，心下一抖，知她是来寻云立富的。
旁的人不知，可他有心盯着，怎会不知自家这三哥前日儿便悄悄离京去了。
便迎上前说人不在，叫蔡氏赶紧走。
蔡氏哪儿能信，眼下她也无旁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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